此时原本那些正在田间收割麦子的男女老少停下镰,七嘴八舌,即有些怕怯,又有些期待的热地和这从车上下来的人搭着话。
一位老者用粗糙的双手搓了一个麦穗,“噗”地吹去麦壳,双手托着送到这个大官面前说道。
“您瞅瞅,看看这麦粒有多饱!这一穗可顶往年两穗呢!要不是政府修了水渠,给田里浇了三次水,这,今年这天景,老天爷不收人,都是烧了高香了……”
这是专区成立之后的第一次麦收,同样也是第一次大丰收,庄稼人的激动和感激之情是炽热挚诚的。
“大爷,你家有几口人!”
接过那一把麦子,管明棠问道面前这满面皱纹如沟壑般的老农。
“六口人!”
“有几亩田啊!”
“九亩半,又租了六亩!”
“那今年收成咋样……”
在说话的功夫,管明棠已经坐到地头,同这老农说道了起来,一句句的问着,看着那一张张尽是满足的脸庞,他只是不住的点着头。
“大爷,今年这水利公司浇水一亩地收三毛,这前后浇了三次,你觉得的贵吗?”
三毛钱,这是水利公司在专区实施灌溉的成本价,当然这只是对外宣传的成本价,实际成本价远低于这个价格,其中差不多50%被专区公署以“资源所得”收回,以用于今年专区全面实施义务教育,毕竟现在教育,是专区最大的一项开支。
“叭!”
吸了口旱烟,老农瞧一眼这身后跟着两三人的年青人,这人没准是城里来的大官吧。
“三毛钱,贵到不是不贵,俺打听过,在定县那边,浇一亩田,可是要7毛哩,一开始时觉得浇三次水,多了点了,不过这多打的麦子就回来了,俺这一亩孬田,还打了差不多两百斤哩,去掉水钱,还能多挣差不多五块钱那!”
听老农这么说,管明棠总算是放下了心,这次离开公署来到田间地头,就是想看看这场丰收对老百姓是否有利,还有那三毛钱的水费有多大的影响,这三毛钱的水费是合作社水利公司制定的基价,相比于他地便宜一倍有余,不过虽是如此,依然让水利公司获得数百万元的利润。
“就是,就是……”
又吸了口烟,老农看着身边这可能是个大官的人,自己该说不?
“是啥?大爷?”
“就是,现在乡里乡亲的都寻思着,这等入了秋,今天,能不能从合作社买着那红皮种子!”
相比于其它,对于这乡间的老农来说,他们最在乎的就是入了秋的种子,毕竟这几日麦收下来,相比于他们两百多斤、三百多斤,甚至还有那上等肥田四百斤的产量,那去年加入农业合作社,用合作社贷种种的麦子,一亩地少则六百多斤,高的甚至都有千斤田,这样的种子,谁都想要,可那边合作社会员的田里产出的麦子,刚打好就被合作社上门被收走了。
红皮种子,现在早就成了压在专区老百姓心里的一个担子,一亩田一季粮食就能挣几十块钱,若是家里种个十几亩田,老百姓自然会算那个帐,于是乎有着农民般狡黠的老农瞧着这个坐着车来的青年人,试着道出了他的担心。
“红皮种子……”
先是一愣,随即管明棠便知道这个老农说的是什么,是合作社推广的小麦良种,今天的《邯彰日报》上还报道邯郸县出来了千斤田的报道,虽说那千斤田是农技所的试验田,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秋季的良种推广造势,而现在老农的担心,却是因为前阵子为了给农村合作社造势,而产生后遗症,于是便出言宽慰道。
“大爷,你放心吧,今个我管明棠在这向您老保证,到了秋种的时候,专区所有人都能买着那红衣种子!”
啥!管明棠……老农愣着,这名咋听着嫩耳熟,直到这年青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坐车离开的时候,老农方才像是回过魂来似的嚷了起来。
“俺的个娘来,那,那是专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