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今天说了不尊重他的话,我想向他道歉。”很奇怪地,在看不见的陌生人耳边,我反而更能倾吐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明白,我和她不会有交集,说出的话也就不会有负担。
“能做橘子的朋友,那个人很幸运。”
她这话让我无地自容。
她继续说:“这个年纪容易冲动说错话再正常不过。放心吧,他一定不会记仇的。”
“嗯。我知道。”安琪不是个记仇的人。
“你看,你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她不再说话。我也跟着沉默,试着定义什么才是“很好的朋友”。
过了近一分钟,我还没弄明白,她又温柔地笑道:“橘子,谢谢你的电话。”
“啊?”我打错了,她还要谢我?
“不瞒你说,我眼前现在有一杯水,还有一整盒的安眠药。”她的声音依旧娴静温婉。
我开始懊恼自己的迟钝——一开始,她的声音里就浸透了某种悲伤,我却没有发现。
“你……你不要吃安眠药!”我有些急。
我不敢想象、也不愿相信这位善良的女孩居然要在这样平静的夜晚自杀。
“不会。现在不会了……我差一点就吃了。橘子,你救了我。你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是有温暖,也会有更值得我喜欢的人。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平静地说着。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樱……樱桃,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相信生活会好起来。”我不敢说刺激她的话,只能笨拙地安慰她。
该死的,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
母亲每次失魂落魄或是歇斯底里,我的对策都是给她空间,让她自己回血。
可是对电话那头的女孩,我却无法坐视不管。
“我会的,”她说,“我会好好活着。你也是哦,橘子。”
“会的。我会的。”
我们互相问候晚安,终于结束了通话。
此后我和她都不会再有交集。但是这通电话,却极大程度地影响了我们。至少于我如此。
一直以来被我企图逃避与掩饰的矛盾,悄然挣脱了自我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