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阿甜更难过了,坚持要去打水,燕儿翠儿也都跟着去。
“就算不喝,打来给小姐洗漱。”她们哀伤的说道。
竹林站在窗边的阴影里,看着这三个小丫头提着灯拎着桶果然去打水了,有些好笑——她们的小姐可不是因为这一桶山泉水打人的。
想到这里,竹林神情又变得复杂,透过窗看向室内。
丫头仆妇们都出去了,陈丹朱一个人坐在桌前,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慢慢的自己斟了杯酒,神情不笑不怒不悲不喜。
这场架当然不是因为山泉水,要说委屈,委屈的是耿家的小姐,不过——也是这位小姐自己撞上来。
她一开始只是去试试,试着说一些挑衅的话,没想到这些小姐们这么配合,不仅知道她是谁,还非常的厌恶的她,还骂她的父亲——太配合了,她不动手都对不起她们的热情。
不过现在这些的家人都应该知道这场架打的是为了什么,知道之后就更恨她了,陈丹朱将酒一饮而尽。
恨就恨吧,她重活一次才不在乎别人恨不恨她,最重要的是抢夺屋宅构陷吴民的事解决了。
陈丹朱再斟了杯酒,当然吴都的屋宅肯定还要被觊觎,但在陛下这里,大不敬不再是罪,官府也不会为这个定罪吴民,只要官府不再插手,就算西京来的世家势力再大,再威胁,吴民不会那么畏惧,不会毫无还手之力,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陈丹朱将这杯酒一饮而尽,看着空空酒杯绽开了笑。
酒量不行啊,才喝了这几杯,就带着醉意了,竹林在窗边默然一刻,看英姑捧着新做的饭菜走过来,他便转身走开了。
“啊哟,我的小姐,你怎么自己喝这么多酒了。”身后有英姑的喊声,旋即又悲戚,“这是借酒浇愁啊。”
真是想多了,你家小姐有了愁只会往别人身上浇酒,然后再点一把火——竹林迈进自己的住处,坐在桌案前,他现在倒是想借酒浇一下愁。
他错了。
他为什么会认为丹朱小姐在将军走后要做一个老实人了,还很高兴的告诉了将军,说什么丹朱小姐看到有吴地的世家被构陷抢夺房屋,很受惊吓,娇弱的请将军护着她家的宅子——娇弱?狗屁的娇弱,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攥起了拳头,蓄力到现在打出来。
怎么回事?将军在的时候,丹朱小姐虽然嚣张,但至少表面上娇弱,动不动就哭,自从将军走了,竹林回想一下,丹朱小姐根本就不哭了,也更嚣张了,竟然直接动手打人,谁都敢打,这一拳打了娇滴滴的小姐们,打了新来的西京世家,还打了皇帝。
竹林握着笔如有千斤重,一点一点的老老实实的将这件事写下来,他作为一个护卫,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丹朱小姐的丫头们都要让他教打架,将来的不久说不定将军就要听到,一个骁卫跟一群女人混战了。
这一次枫林收到竹林的信,没有再去问王咸,塞在袖子里就跑来找铁面将军。
齐国的王宫不如吴国华丽,到处都是高高密密的宫殿,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罪以及齐王病重的缘故,整个宫城闷热阴沉。
铁面将军占据了一整座宫殿,四周站满了护卫,夏日里门窗紧闭,如同一座牢狱。
枫林奔到大殿前停下来,听着其内有撞击声,疾风声,他低声问门口的骁卫:“将军练武呢?”
门外的骁卫点点头:“有半日了。”
枫林看着门口站着骁卫脸上流下的汗水,只站着不动也很热,将军在紧闭门窗的室内练武,该是怎样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