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大胆!”刘玉明指着朱由检咬牙切齿地道,“陈典史乃朝廷命官,你竟敢用非刑拷打,将陈典史折磨成这般模样,真是反了!”
“熟归熟,乱说话一样告你诽谤。”朱由检一本正经地道,“你哪只眼看见是我把陈典史整成这副德性了?明明是他自己私闯大牢,掉入陷坑,被石灰烧瞎了双眼。此事有几十名狱卒和犯人作证,又怎能怪到别人头上!”
“你,你,你…”刘玉明气得浑身栗抖,却是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朱由检却对站班班头冯武一使眼色。冯武会意,当即抡起水火棍,恶狠狠地骂道:“大人让你跪下,你没听见么?”说着冲刘玉明的腿弯处便是一棍。
那水火棍又名“水火无情棍”,长约齐眉,手腕粗细,上黑下红,底端还包有扁铁,是专为行刑制造,打在人身上岂同小可。刘玉明平常养尊处优,连手指头都没划破过,哪捱得住这一棍的威力,当即惨叫一声,颓然跪倒。
而那位主簿于世杰,也明白不低头是过不去这一关了,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
孙传庭森然问道:“刘玉明、于世杰、陈磊,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勾结同衙胥吏衙役,欺上瞒下,侵吞田赋,滥派徭役,私改账册,简直无法无天!及至同伙被逮,尔等害怕东窗事发,竟欲潜入大牢杀人灭口!如今事实俱在,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尔等还有何话说!”
那陈磊已经半死不活,自然无法回答。于世杰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惟有刘玉明还垂死挣扎,大喊大叫道:“知县大人!虽然你是知县我是县丞,论官品你比我高,但你我为一县同僚,你没资格审问我!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也得知府大人发落才行。你现在就是说下大天,我也不服!”
孙传庭拍案大怒,刚要吩咐衙役重责刘玉明几十大板,朱由检却笑眯眯地拦住道:“老爷,这刘县丞好歹是朝廷命官,俗话说刑不上大夫,再说这么多老百姓看着,若是将刘县丞打得屁股蛋子稀烂,咱们县衙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孙传庭知道朱由检又要使坏,便微笑道:“就依师爷。下面却当如何?”
朱由检却笑而不答,踱至堂口,高喊一声:“带龙四!”
不多时,龙四也被拖上堂来。他那被刀斩断之处根本没有包扎,一路血流不止,在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可围观的老百姓却看得十分解气,登时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呼声!
原来龙四这家伙虽身为捕班班头,却是当地的一霸。他凭借着刘县丞的庇护,已经在泾阳县城形成了亦官亦匪的黑社会组织,成员即是那些衙役。
平日欺行霸市就不用多说了,最可恨的是龙四专爱糟蹋良家妇女。那些被他凌辱过的妇女,知道打官司也告不赢,要么忍气吞声,要么不堪受辱而自尽。多年下来,死在龙四手里的妇女竟有七八个,老百姓皆敢怒不敢言。
此时见龙四这般德性,泾阳百姓怎能不欢呼雀跃!围观的人群中也有那些受辱妇女的家属,此时更是情绪激动,便欲冲上堂来殴打龙四。
朱由检忙让衙役阻住百姓,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恶人必有恶报!朝廷自有法度,像龙四这样的奸徒必将受到严惩!但眼下老爷问案还没问清,这龙四还有好多罪行没有交代,还请大伙儿稍安勿躁。”
他这一说,百姓果然平静了下来。朱由检便转身来到龙四身旁,望着他那流血的地方摇头道:“对待犯人也不能这样啊,得赶紧止血消炎,要不然他就死定了!也罢,就让我给你来敷点药吧!”
说着他便从怀中一摸,摸出一包白色粉末,往龙四的伤口处洒去。
那龙四本已昏迷不醒,粉末一碰到伤口,却立即痛彻骨髓,嚎叫的声音都变了味儿!
“你…你给他敷的是什么药?”刘玉明颤声问道。
“这大清早的,药店都还没开,你让我上哪抓药?”朱由检一脸坏笑道,“正巧我这人口比较重,觉得咱们县衙的伙食太过清淡,昨晚就买了一包盐…”
“什么?这是…盐粒子?你想蜇死他呀!”刘玉明又气又怕地喊道。
“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朱由检眼神一转,凌厉的目光直盯着刘玉明,“高浓度的盐分可以使细菌细胞脱水,防止感染,对他的好处是大大滴!刘县丞,要不你也试试?”
“下官…下官知罪了!”刘玉明吓得脸都绿了,终于彻底崩溃,对孙传庭连连磕头道,“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县大人万勿非刑拷打!”
“早这样不就结了么!”朱由检又坏笑道,“其实我还舍不得在你身上浪费这包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