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们依令而行,不多时,八门红夷大炮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一个个大铁球直奔后金军阵中而去。
后金军见宁远城头开炮,犹如惊弓之鸟,纷纷往楯车后躲藏。
楯车正面的木板宽达二丈,对弓箭的防护效果极佳。可体积过大,也成为了它致命的缺陷,移动极其缓慢不说,还极易成为火炮的靶子。
那红夷大炮的炮弹从天而降,有两发都正好砸在楯车的木板上。这些木板挡箭还行,具有如此动能的炮弹,又如何挡得住?当即被砸得粉碎,木屑纷飞,竟然起到了弹片的作用,将躲在楯车后的士卒炸得哭爹叫娘!
但楯车毕竟起到了缓冲作用,那些大铁球砸中楯车,便嵌在其中,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砸一大串了。
佟养真见士卒稍有动摇,立即高喊道:“谁都不许乱,给我继续前进!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他的汉奸手下本想四散逃跑,又想起刚才那些惨遭斩首的同伴,也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同时心中默默祈祷:这些大铁疙瘩砸谁都可以,只要别砸到自己脑袋上就行!
就这样,后金军冒着红夷大炮的轰击,继续推着楯车前进。一旦前面的楯车被击毁,后面立即有新的补上。红夷大炮的射程约有二里,而护城河离城墙只有一百多步,而楯车推行的速度又十分缓慢,这一路上竟被击毁了数十辆,伤亡也达到数百人。
可当后金军推进到护城河附近时,已经进入了红夷大炮的射击死角。佟养真登时精神大振,急令躲在楯车后的士卒继续填河。这次没有了关宁铁骑的干扰,填河的进度非常之快,不多时,已经填出了宽约十丈的一个大口子,后金军立刻蜂拥而入。
朱由检见敌军顺利攻过了护城河,急得大叫道:“袁大人,你的军中怎么没有佛郎机炮啊!要是有数十门佛郎机炮,正好可以对着护城河一通狂轰!”
袁崇焕急忙辩解道:“殿下有所不知,军中的佛郎机炮制造粗劣,常常炸膛,炮手们都不愿意使用。而且佛郎机炮的威力太小,射程太近,臣便只集中力量运送红夷大炮。”
朱由检跺脚道:“可是你的红夷大炮现在打不着了!佛郎机炮就是再不好用,射程却是刚刚好!各种射程的火力交错攻击,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杀伤敌军!”
袁崇焕让朱由检一顿数落,张口结舌地道:“殿…殿下,您怎么对军事和火炮这么有研究?”
其实朱由检在前世虽然不是专业军人,但即时战略游戏玩得多了,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但他此刻哪有心情跟袁崇焕解释,只是焦急地看着后金军的楯车和铁裹车,一点一点地向城墙压了过来。
此时的守军确实没辙了。红夷大炮打不到,那就只有用弓箭和鸟铳。但敌军楯车那厚厚的防护层,将绝大部分箭支和枪弹挡了下来,朱由检在城头只能干瞪眼。
不过片刻,那些楯车和铁裹车已经突破了数条浅浅的壕堑,冲至城下。在如此近的距离,明军几乎是在后金军的头顶,楯车的防护效果又变差了。
城头的明军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对着城下万箭齐发。而城下的后金军,一部分也冒着箭雨,与城上的守军对射;另一部分则举着盾牌,拼命地往城墙边冲。
朱由检见这些后金军并没有携带云梯,显然想爬上城头那是不可能的。刚稍稍松了口气,却见数辆巨大的铁裹车隆隆作响地冲向了城墙,狠狠地一头撞上!
朱由检顿觉脚下猛一晃悠,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近在咫尺,险些将他掀翻在地。城下的汉奸军队则兴奋地大喊:“城墙撞塌了!冲啊!”
原来宁远的城墙早已年久失修,被几辆铁裹车一撞,竟然坍塌了一大片,足有丈许来宽。而这段坍塌的城墙,上方正好有一门红夷大炮和数名炮手,此时也掉落下来。在猛烈的冲击之下,炮膛发生了爆炸,将周围的炮手和附近的后金军全都炸死,也将豁口炸得更大了。
佟养真见撞塌城墙,大喜过望,命令旗兵高高地扬起大旗,上下挥舞。后面的努尔哈赤远远地望见,立即大吼一声道:“济尔哈朗!给我率领正白旗冲进城去!”
济尔哈朗当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数千正白旗的女真精骑,也跟随着自己的旗主,向宁远城发起了决死冲锋!
一旁的皇太极却望着济尔哈朗的背影,嘴角都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心想这济尔哈朗身为八大和硕贝勒之一,对自己继承汗位有着严重的威胁。眼下战场上胜负未分,父汗却让济尔哈朗早早地发起冲锋,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去送死么?
济尔哈朗却不如此想。虽然也猜出来努尔哈赤是想让自己以身涉险,但他自恃勇冠三军,根本没把明军放在眼里。心想只要冲进城中,必可大破守军,立下头功,让大汗和他的儿子们干瞪眼!
就在此时,城墙豁口处却是一片大乱,明军的骑兵竟然再次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