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戚美凤头戴翻檐尖顶帽,帽顶插着几支美丽的羽毛;身上穿深红色对襟长袍,腰身处系着金色的腰带,袍身从腰以下高高开叉,领口和袖口处用细密的针线,绣满了各色小花。经过如此的装扮,戚美凤顿时化身为一个蒙古族的少女,在正午骄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得英姿飒爽。
而包玉怜的装束又有不同。她头戴平顶圆帽,帽子边缘缀着许多长长的丝带,垂至她丰满的胸前;身上穿宝蓝色长袍,上身还套了一件纯白色的貂皮坎肩,显得既雍容华贵,又无比的妩媚动人。
朱由检自己也挑了一身蒙古人的装束穿了。只见他头戴尖顶圆帽,帽檐上缀满红缨;身穿紫色长袍,上面绣了许多白色的圆形装饰图案。他又在腰间跨了一把装饰用的短刀,身后还背上了短弓和箭壶,活脱脱一副蒙古族放牧少年的模样。
三人彼此对视,均是哈哈大笑。这三套衣服花了朱由检近百两银子,让卖衣服的蒙古汉子忍不住地眉开眼笑,觉得终于狠狠宰了一个冤大头。
朱由检却不以为意,觉得只要能博得二位美人开心一笑,就是再多花一倍的钱也值!
三人穿着新装渐次前行,喝过了大碗的奶茶,听过了悠扬的马头琴,欣赏过了优雅的顶碗舞,仍觉得意犹未尽,流连忘返。忽听得前面最大的一顶蒙古包处,又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喝彩声,朱由检兴致勃勃地道:“走,看看又是卖什么东西的,怎么这么热闹!”
三人费力地挤进人群,定睛一看,却不由得变了脸色。
原来人群之内,高高地搭了一座台子。台子之上,钉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桩。而那木桩之上,竟绑着一名不着寸缕的妙龄女子!
朱由检见那女子年龄大概与戚美凤相仿,约在十七八岁。她身材高挑,金发碧眼,既不是汉人,也非蒙古人,倒似是前世的俄罗斯人。
此刻,她的双臂被高高吊起,紧紧地绑缚在头顶。她低垂着头,用满头的金发凌乱地散落在胸前,堪堪遮住了那高耸的胸部。而身上的其他部位,可就没有任何遮挡了,她只得紧紧地夹住双腿,躲避台下那些贪婪的目光。
眼下还未出正月,正是春寒料峭之时。这少女不着片缕,不停地瑟瑟发抖,既是难以抵御凛冽的寒风,更是因害怕至极,简直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戚美凤与包玉怜都是女子,又自幼受诗书礼教约束甚严。即使如戚美凤整日在军中抛头露面,在男人面前,也都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绝不敢泄露一丝春光。
此时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见到这名异族女子被剥得一丝不挂,让周围的数百男子指指点点、不时出言污辱,她们感同身受,当即又羞又气,脸色发青,差点就要落荒而逃。
朱由检也觉得诧异:难道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艳舞表演?不过看这情形,似乎又不像,台上的女子显然是被强迫的,倒似是一件待售的商品。
正在此时,一个四十多岁的蒙古大汉飞身上台,以生硬的汉语,粗声粗气地高喊道:“各位尊敬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我的蒙古包!愿长生天保佑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帖木儿,是朵颜大塔布囊者勒蔑族长的管家!”
“这叽里咕噜的一大堆是什么意思?”朱由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一个汉族商人欲炫耀自己对蒙古人的了解,一边望着台上的异族女子大流口水,一边得意洋洋地道:“你连这也不知道?朵颜,就是朵颜部,在我朝开国之时归附。太祖在其故地设朵颜、泰宁、福余三卫,后来统称为朵颜三卫。在靖难之时,朵颜三卫出力甚多,故成祖皇帝将长城之外的大宁等地赐给三卫,允其放牧。
“塔布囊,是与蒙古黄金家族通婚的家族族长才能拥有的称号,就跟咱们说的‘王爷’的意思差不多。黄金家族你知道么?谅你这小小年纪的也不知道,成吉思汗的后裔就叫黄金家族!别看蒙古自从我朝定鼎中原就败落了,可是成吉思汗的赫赫威名仍在草原上流传,哪个部落能和黄金家族联姻,那是莫大的荣光!
“者勒蔑,是现任朵颜部中最大的一族。若论祖溯源,当年那成吉思汗帐下有四员名将,号称‘四狗’,跟随他东征西战,勇冠三军。他们分别是哲别、速不台、者勒蔑、忽必来,其中的者勒蔑,也就是他们这一族的老祖宗。”
朱由检这才明白,原来朵颜、塔布囊、者勒蔑是三个词,他还以为是一个词呢。
此时,那帖木儿又在台上大声嚷道:“这次我来遵化,者勒蔑族长说了:每次互市,总是我们买汉人的东西又多又贵,汉人买我们的东西又少又便宜。若总是这样下去,我们朵颜部不是要穷死了?所以这一次,我们也带来了珍贵的商品!”
说着,他一指身后的女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