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不行,我不同意!”
三老爷陆延修先跳了起来,也不管手上的状纸了,扯着嗓子喊道,“不行,不能分家!”
分家?开玩笑,哪个要分家。现在他们一家在国公府住着,吃喝用度全都是官中的,走到外面,也是国公府的主人。
倘或分了家,搬到外面去住,那就从国公府嫡支,一下子变成了没多大关系的旁支(不同母,且新仇旧恨的,陆延德才不会管两个庶兄弟的死活咧)。
虽然陆延修身上的官职也不小,四品京官,但却是勋职,根本没有什么实权,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的一个闲差。
在国公府住着还成,旁人看在定国公府的招牌上,对他多有照顾,他那个官也能优哉游哉的当下去。
可一旦离了国公府,陆延修不敢想象,他的官还能不能顺顺当当的做下去。即便能保住官职,单靠一个小小的京官,他能不能保住一家子大小的富贵安宁?!
不行,绝对不能分家。
三太太袁氏是女人,想问题更周全些,只稍稍停顿了下,便也跟着附和道:“是呀,不能分家,咱们一家子住得好好,作甚要分家?陆家宗族人丁兴旺,可到了咱们这一支,也只传下咱们这三房,略显单薄了些,若是再分开,岂不是——”
袁氏的态度比她丈夫还要坚定,不能分家,至少三年内不能分。她的儿子女儿都还没有成亲,在国公府住着的话,她还能给儿女寻个体面的亲事,可若是分出去了,儿女想说个好一点儿的人家。却是千难万难了。
再者,在国公府娶媳妇、嫁女儿,一切花销都由官中负责。可分了家,那就需要自己掏腰包了。
所以。不能分,绝对不能现在就分家。
大太太屈氏也急了,她正在给女儿相看人家,已经有几家侯府、伯府的太太有意向了,屈氏还在斟酌,倘或此时分了家,都不用她犹豫,人家男方立马就会作罢。
还有一点。她的亲家金华县主是个极势力的人,如今她家老爷是国公府的大老爷,背靠定国公府这棵大树,她方能压制得住金华县主和钱氏。但只要他们分了家,不再是国公府的嫡支,金华县主会第一个翻脸,而钱氏,估计也会仗着娘家的势抖起来。
屈氏得意了大半辈子,可不想临老再被儿媳妇拿捏。
屈氏用力扯了扯坐在身侧的大老爷陆延宏,冲他努努嘴。示意他赶紧出言反驳。
陆延宏也不想分家,可问题是,陆延德想把他们都扫地出门啊。
过去。陆延宏从未把这个弟弟放在眼中,还时常拿‘长兄’的身份压制他。
但此刻,陆延宏却从心底里惧怕陆延德。
这厮,太狠!
陆延宏不像陆延修那样‘天真’,方才他被两张状纸给吓蒙了,一时没法思考。
现在静下心来,好好将整件事都想了一遍,才发现,这一切的一切。极有可能是陆延德的阴谋。
什么官司?什么血写的状纸?什么冤屈的苦主?
陆延宏做那些事也不是头一回了,被他坑害的苦主也不是一个两个。自古都是‘民不告官’,那些个刁民。就算心里恨极了,也不敢轻易状告国公府。
如今他们却似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的跑到京兆府击鼓鸣冤,背后若没有人鼓动、支持,打死陆延宏都不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管他信不信,事情已经发生了,老二手里有他们的黑材料,官司也已经打到家门口,一个弄不好,他和老三都会折进去。
而且……陆延宏眯着眼睛,扫了眼榻上的老夫人,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老二不止拿到了他和老三的‘罪证’,就连老夫人的小辫子,也让他给抓到了。
否则,老夫人绝不会主动松口,说出‘分家’这两个字。
陆延宏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夫人独断专行了一辈子,喜欢掌控一切,国公府现在被弄得要规矩没规矩,要礼法没礼法,追其责任,老夫人首当其冲。
而且国公府三房鼎立,陆延宏、陆延德和陆延修三兄弟斗了三四十年,将国公府一分为三,家主的权利被大大削弱,陆延宏和陆延德虽说没有鹊巢鸠占,但有了他们的掣肘,陆延德这个定国公做得很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