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下跪,我不磕头,我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李二柱大声叫着,下一刻,就被马天宝狠狠推倒在地,听他叫嚣道:“我呸!你一个奴才秧子,不对,你连个奴才秧子都比不上,也好意思和我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也就是我,让你磕几个头就完事儿,若是落在别人手里,磕几个头就能饶了你?你做梦呢,最起码也要……也要让你从裆下钻两趟,然后当马驮着走两圈才行。”
事情到这个地步,夏清语就不能不管了。眼看那马天宝上前要摁着李二柱跪下,她便冷冷开口道:“住手。”
马天宝和李二柱这一路拉拉扯扯的,还没注意到这边多了个女人,其他孩子却都是明白的,一听见这一声,“哗”一下都跑回看门房门口去了,场地中顿时只剩下马天宝和李二柱两个。
夏清语便走上前,将那李二柱给扶起来,又从怀中掏出绣工精致的丝帕,替他擦着脸上的鼻涕眼泪以及灰尘,那帕子转眼就脏了,她就又拿出一条,想给这孩子擦擦破了皮的小手,却见那一双小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看上去都是冻裂的。她一时间就怔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太平盛世,竟还有穷困到这个地步的人家,这孩子面有菜色,明显发育不良,身上穿的衣服也单薄的很,这……这一家子到底穷成了什么样啊?看着应该也是寿宁公府的奴才,可据她所知,寿宁公府里下人们的待遇很不错啊,那搁在现代也绝对是白领水平,怎么……怎么如今竟然跑出这么个孩子?
一面想着,眉头就皱的更紧,她正要问问张婆子这孩子是谁家的,就听那马天宝粗声粗气的开口道:“你是谁?干什么要帮这个小咋种?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夏清语脸一沉,冷声道:“你又是谁?小小年纪,是仗着谁的势力?在这府里面横行霸道的?明明一个孩子,却动不动喊别人小咋种,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磕头,没有半点儿善良之心,我倒想听听,是谁家教育出了你这么个小霸王?”
那马天宝不过仗着自己二叔是国公爷身边得力的仆人,所以向来霸道惯了,若不是夏清语衣着穿戴不俗,他早就开骂了。此时听这女人一番话,就知道对方定然是有来头的,气势先就灭了,嘟囔道:“我……我也是看他偷树枝,所以……所以才抓了他现行,我……”
“够了。”
夏清语清叱一声,柳眉倒竖喝问道:“什么时候两根树枝子竟也能用偷这个字眼儿了?寿宁公府有这么金贵的树木?折两根枝子都不行?我怎么不知道?张妈妈,莫非这门口是种了什么专门结元宝金条的树吗?”
张婆子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反转弄懵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夏清语为什么会替李二柱出头?然而不管怎么说,这总是好事儿。当下一听,便连忙笑道:“奶奶说笑了,哪里有这样金贵的树木呢?这周围不过是些老杨树柳树之类的,平时孩子们淘气,也经常折了枝子玩得。”
“这就是了,我说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折几根树枝子都能定罪名了。”夏清语冷哼了一声,那边马天宝听张婆子叫她奶奶,早吓得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夏清语就又蹲下身子,抓着李二柱冻得冰凉的小手,将自己的貂裘袖套给他套了,一面柔声道:“看看这可怜的,手都冻肿了,还要来捡树枝,你告诉姑姑,捡这树枝做什么?不怕冷吗?”
李二柱呆呆看着那雪白漂亮的毛皮袖套,即使小手冻得麻木,却仍是一下子就感受到那柔软顺滑毛皮中传来的暖意,他从没看过会对自己和声细语说话的漂亮女人,那些女人一看见他,无不是厌恶的皱着眉头走开,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还用那么漂亮的帕子帮自己擦鼻涕。一时间,小孩儿想也不想便答道:“想……想回去烧火,炕太冷了,我娘老咳嗽,她又着急,说一天这咳嗽不好,便不能做事,家里越发没个进项了。”
夏清语叹了口气,回头问张婆子道:“这孩子是谁家的?既然是府里的下人,怎么过得这样艰难?”
张婆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蓉儿那么仙女儿一般的女孩子,落到这个地步,还不都是拜奶奶所赐?这会儿您到一本正经问起来了,哎哟,这……这可让人怎么答?
那边夏清语见张婆子不说话,以为这当中有什么隐情,也就不再问了,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小男孩怀中,摸着他的脑袋笑道:“这里面是十两碎银子,你拿回去给你母亲,让她给你做点好东西吃。你母亲咳嗽的厉害,她可能不能走路呢?若是能走路,叫她来杏林馆,就是你们家没有钱买药也无妨的,我送你药,直到你母亲不咳嗽了为止,如何?”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