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在廊下苦恼的时候,舟山城北位于明月山脚下的别院里,正响起一阵潮水般的欢呼声。
夏清语昨夜几乎没有睡觉,因此到天亮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看着项廷芳虽然还在昏迷当中,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于是便和白蔻白薇到别室歪了一会儿。米明记得她的嘱咐,只派了一个丫头进去照看公子,这里等她们一出门,就打开密室门把端儿放了出来。
“……我都懵了,真想不到,夏娘子看上去那么文弱秀气啊,结果小刀一划,公子的肚皮就破了,那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要不是我当时在密室里把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非出去和她拼命不可。后来她就拿那个棉布,在公子那刀口里蘸啊蘸的,我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她都弄完了,我才想起来,原来是用那东西吸公子肚子里的血呢……”
外室里,端儿喝着茶水,唾沫横飞的和众人讲述他在密室里看到的一切,一直说到夏清语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然后缝合项廷芳的伤口,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暗想世上哪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这……这还是人吗?那位夏娘子该不会是狐妖变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吸血,哦,也不对,那些蘸血棉布拿出来后都烧掉了……
众人此时的心情都有点风中凌乱如魔似幻,金刚和米明只后悔当时自己太紧张,以至于脑子都不灵光了,如果他们也进了密室,是不是就也能看到全过程?当然,这并非是猎奇心理作祟,虽然两人对夏清语的手段的确是有些好奇,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觉着当时自己在密室里的话,可以监视夏清语的举动,从而判断她那些动作是不是存心对公子不利。
夏清语要是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想法,只怕要和他们拼命了:奶奶的姑娘我费了多大劲儿,才说服自己进行这个看上去惊世骇俗的手术,我冒了多大的危险啊?我一夜没睡都快累成狗了,结果就得到你们这样一个怀疑?不找你们拼命还留着呢?
不过此时她已经在别室里开始呼猪头,所以自然不知道这些家伙们的想法。那边众人听了端儿的讲述,个个议论纷纷,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内室丫头惊喜的叫声传来:“公子,您醒了?”
这一声听在屋外的汉子仆妇耳朵里,当真是如聆仙乐,众人潮水般站起身,正想呼啦啦涌进屋里查看公子的情况,忽然米明面色一变,伸手拦住道:“都不要进去,忘了夏娘子的嘱咐吗?让华伯和我先进去,我们问问公子的情况,出来和你们说。”
“凭什么你们先进去啊?华伯我没意见,但你这家伙还能比我更有资格先看公子吗?说起来,我在公子身边的时候可比你多得多。”金刚不满意了,恶狠狠瞪着米明,那眼神很明显:你丫的敢在这事儿上以权谋私,我和你拼了。
“你长得太高大,所以脏东西多。忘了夏娘子离开时是怎么嘱咐的?”米明冷哼一声:和我斗,门儿都没有。
金刚没想到这厮竟然连如此无耻的理由都搬出来了,一时间只觉着心里这个委屈啊,咕哝着悲切道:“长这么高大怪我吗?我爹娘生我的时候也没征求我意见啊,早知今日,当初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该少吃点儿,真是的……”
项廷芳的情况还不错,米明看着他脸上的平静表情,眼睛都湿润了,喃喃道:“上天保佑,公子您……您此时觉着如何?”
“身上有些发虚,肚子还有些痛。”项廷芳微微一笑,见忠心耿耿的下属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连忙道:“不用担心,已经不是先前那种疼得人汗流浃背的滋味儿了,这会儿的疼和那时候不一样,想来夏娘子既然在我肚子上开了一刀,那这个就该是刀口的疼,那股要人死命的疼法儿倒是没了,我想着,这大概就是肠痈被去掉了的关系。”
米明立刻转忧为喜,颤声道:“如此甚好,是了,夏娘子嘱咐说,公子醒来就要喊她过来,还要给公子用药,对,她还说实在疼得厉害,还能用针灸止止疼痛,我……我这就去叫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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