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逍看了夏清语一眼,见她手上都是血污,刚刚就着一个妇人手里的木盆洗完手,他忍不住就冷笑着小声道:“你倒真是变了很多,从前那么爱干净的人,这会儿却连这样污秽都不顾了,莫非觉着如此做,便可以减轻你身上罪孽?平复你心里愧疚?”
夏清语愣了一下,然后用看神经病般的目光看他道:“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不过这话好没道理,我身上有什么罪孽?我又凭什么愧疚?你别以为先前我赞了你两句,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给我加莫须有的罪名,我那不过是让周嫂子展望下美好未来,激她活下去罢了。”
陆云逍本来因为这件事,对她的印象稍微有些改观,可此时听见这话,顿时对这前妻的印象又“啪嗒”一下直接跌落楼底,冷冷道:“贵人才多忘事,你如今不过是个弃妇,记性也这样不好?难道你忘了杏媛的孩子是怎么没的?还是说,你故意忘了这事儿,就为了不让自己午夜难以安枕,用餐食不下咽。”
夏清语这才想起,好像当日自己被休的罪名就是害了这男人那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原来那个夏清语的记忆,但她相信白薇白蔻,何况这事儿是原来那个夏清语死前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因此也微微有点儿印象,那个姨娘的孩子确实不是她害得。于是再看陆云逍那双喷火的眸子,这穿越而来的女人的火气也被钓上来了:妈的渣男你自己没长火眼金睛受了蒙蔽,这会儿还敢主动来挑事儿呢。
因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吃得好睡得好。虽然从前我骄横跋扈了些,可好在没铸成什么大错,所以无愧于心,自然喜乐平安。但不知你那温柔似水的枕边人,为了灭我竟不惜将自己的骨肉给祸害没了,她是不是能吃得香睡得好?在我看来,小侯爷很应该关心关心她才是,至于我这个弃妇嘛,就不劳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两人彼此瞪视,视线间火花乱窜,不过除了朝云暮云和白蔻白薇之外,别人也没注意到这边正上演着唇枪舌剑的戏码。倒是朝云把脖子一缩,对白蔻小声道:“乖乖,大奶奶越发彪悍了,她竟敢骂爷是狗,我从小就在爷身边伺候,还没见谁敢这么大胆呢。”
白蔻挑眉冷笑道:“那你今儿不就见识到了吗?我们奶奶可不再是从前的面团儿,你们谁想捏下就捏下了。”
朝云斜睨着她:“拉倒吧,说这话你也不拍拍良心,大奶奶从前是面团?有她那么硬那么蛮不讲理的面团吗?哼!不管怎么说,她骂爷是狗,这也太过分了。”
话音未落,就听暮云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爷要是狗的话,大奶奶……那岂不成了耗子?虽然狗也不是什么好的,但总比耗子强吧?”
要么说老实人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能秒杀一片呢。暮云此话一出,白蔻白薇哑口无言,就连不远处互瞪得陆云逍和夏清语都为之一震,好半晌,方听陆云逍悠悠一笑道:“见不得光的卑贱老鼠啊,嗯,的确是很贴切的形容呢。”
“不识人心任人愚弄,也的确是生了一双狗眼。”夏清语毫不示弱,曾经的夫妻再次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接着不约而同扭头哼了一声。
大半夜从香甜梦中醒来,又做了这些事,虽然只是个小手术,但这几天夏清语一直都在忙碌着,忙着采药,晒药,炮制一些简易的成药,例如刚刚用的止血散。都没什么歇息的时间,所以她此时感到十分疲惫。
没心情更没有必要去和那个前夫斗嘴,夏清语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睡觉。所以她没有留在这里等待周家人的千恩万谢,而是带着白蔻白薇悄悄消失在雨夜之中。
等到周家人想起要郑重再谢一次这大恩人时,哪里还能看得到夏清语的身影?连陆云逍等人都不见了。
“如果是从前的她,这个时候理应抬头挺胸的站在那里,等着这几个卑贱村民磕头道谢,是不是?”
回到周老爷子借给自己等人暂住的房中,本来不想再说话的陆云逍不知为什么,到底又提起这个话头。于是朝云暮云心里便明白,爷心里对这位大奶奶始终是耿耿于怀,即便想淡忘,然而看见了,就总是难免泛出憎恨之情,也连带着一点儿都不想承认她看似高尚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