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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一走,段桂兰才骇得面色有些发青,哭哭啼啼:“沈家就没拿我当成自己人的,沈腾文一天到晚不干个正事儿,洗碗扫地一样不干,他老娘拿我当奴仆似的使唤,女儿在他家洗衣做饭,若是慢了些,那老太婆就不给我饭吃,我当初可恨没听娘的话,如今日子可是苦得不行。≥,”她说完,吸了吸鼻子,接着又道:
“前些天沈腾文那个杀千刀的,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的出外吃花酒却诳我是去参加什么诗会了,以为我傻,便拿我当那傻子逗着,我跟了他一路出去,果然见他去逛了窖子,气不过便要让他跟我回家,结果他还打我,我不就抓了他两下,沈家老太婆那个老不死的竟说我胆大包天,说要让沈腾文休了我让我滚,沈腾文喝得醉熏熏的,也不帮我说句话,还帮着他娘一块儿赶我。”
如今段桂兰话都已经说到这里,刘氏自然就想起了几天前她从那妇人口中听说的,春风楼一个姓沈的秀才狎妓,却遭家中母老虎打上楼里的事儿,之前她眼皮便跳得不行,心头又担忧,此时听段桂兰这样一说,果然便是落实了自己的猜测,刘氏心都凉了,大惊失色的问:
“什么?”她这话原本是问段桂兰竟然又去闹了一回春风楼的事儿,两年前段桂兰还曾吃过这样一个亏,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还没有学乖。
可这话听在段桂兰耳中,她却明显误会了。只当刘氏是在吃惊她被沈家赶回来的事儿而已。虽说在百合面前说出跟沈家关系不和睦,前一刻段桂兰还说沈家对她好得很有些像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可百合不收留段桂兰住下来,段桂兰也顾不得自暴家丑了,又听刘氏这样一问,想着这事儿不说也是说了,家丑不能外扬如今也是扬了,倒不如将事情说开了来,到时说不定刘氏还能帮她一些。
想到这里,段桂兰当即便哭了起来。开始倒起了自己的苦水。
当日沈腾文迎娶她。纯粹是因为两人在画春坊上的那一场孽缘,虽说当初她缘也起于此,可同样的孽也起于此。当时沈腾文看中她善良可人,她也看沈腾文温文尔雅。又异常清秀的样子。再加上当初刘氏将他夸得太狠。段桂兰自己也知自家事,她从小名声不太好,性格又是个假小子似的人物。周围知根知底的人家没什么愿意娶她的,她虽然不到及笄的年纪,可也一直担忧自己嫁不出去,当日遇上沈腾文,想起娘说他往后前途无限的话,想到以后百合若是嫁给他做了官太太,自己还要靠他拂照,心里便有些酸溜溜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那时的她既担忧自己以后嫁不出去,又想起沈腾文是刘氏口中所说的如意郎君,一时看得春心荡漾,便对他有了那么几分异样的心思,当日沈腾文又在自己被画春坊的女人逮住时对自己英雄救美,段桂兰越发心头甜滋滋的。
成婚当日甚至为了嫁他,连老娘都顾不得了。
新婚那一个多月时,两人好得如蜜里调油似的,沈腾文头一回碰女色,虽然她不甚貌美,可却胜在年轻,倒也吸引过他一段时间。可沈母却从一开始便看她不顺眼,开始时沈母那老东西倒也狡猾,心中恨她却不说,段桂兰才嫁过去时还心中提心吊胆的,可看沈母不声不响的,渐渐便放松了警惕。
那时她爱惜沈腾文,又看沈家日子过得极其的穷困,因此在听沈母说家中生计困难,儿子又要念书不能谋生时,段桂兰毫不犹豫的便带着沈腾文回了娘家,拿走了刘氏最后留的银子,并与她画了一块大饼。
得到钱的那段时间,沈家家境确实倒是改善了些,可好景不长,两人新婚头月一过,沈母便开始折腾她了,每日天不亮便唤她起身,段桂兰在娘家时被刘氏捧在掌心中宠着,一向睡到天大亮才起,起来了百合一般都已经做好了早饭唤她吃,偶尔心情不好了有起床气还可以向刘氏发泄,一旦嫁出去后,段桂兰第一个月过得与家中无异,倒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习惯,反倒认为生活和家里时一样,还有个男人可以睡一起倒也安逸,谁料沈母会从一个月后便天都没亮,鸡才叫二遍就唤她起。
开始段桂兰不肯起床,沈母便不停敲门,敲得沈腾文都被吵醒,脾气便有些不大好了。段桂兰第一回被吵醒时心中有火,还会跟沈腾文告状,那时两人正处于新婚期,关系尚可时,他听到段桂兰抱怨,便也会提醒沈母不要太为难段桂兰这个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