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以为自己已经低头,可张洪义却余怒未消,正要开口,百合却扯了他一把:
“算了,就选匹蓝色的吧。”
“媳妇儿……”张洪义正要反驳,百合却摇了摇头,他咬着牙,不想在外人面前驳了她的话,可是掌柜说他娶的婆娘不是什么官家太太,穿不得丝绸,那话却刺中了他内心深处。
自己只是一介白身,听了这话心里都不舒服,百合以前还是候府出身,恐怕听到这话更是心中酸涩了。
掌柜一听百合选了颜色,心头松了口气,深恐等下张洪义耍起浑来,连忙拿东西将那青色的布匹捆了,百合要上前接住时,张洪义却是上前一步接过,往腋下一挟,从怀里随手掏出一把铜子儿,也没数,约有三十四钱的样子,往那柜台上一丢:“拿去堵了你那臭嘴!下回若再听到对我媳妇儿不客气的,老子打掉你的门牙!”
那掌柜听他光火,这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他媳妇儿穿不得丝绸的话估计是惹了他不快的,原本以为丢财免灾,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掏了些钱,虽然不如这一卷布钱,可好歹有总归比没有好的,心头松了口气,嘴中连连道:“一定一定。”这才抹了把汗,又照百合要求拿了剪刀针线一大堆,还捡了些碎布头拿一大包裹了送给百合,这才将两人送出去了。
几十文钱买了这样一大卷布,原本是占足了便宜,甚至掌柜还说了是送自己的,若不是自己硬要给钱,这钱原本是该省下来的。可是张洪义却越想越是憋屈,出门时都还阴沉了个脸,百合扯了扯他袖子,有些无奈:
“好了,人都出来了,还气什么?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赌气的。还拿钱砸他。真是傻了。”她拿指头去点他手臂,那指尖透过破袄子点到他手腕上时,力道减轻了许多。可张洪义心里依旧酥酥麻麻的。
听到百合说话,又想到自己刚刚拿钱砸人干的傻事儿,张洪义不免脸颊也有些发红,他原本并不是那么一个好爱面子的人。若是以往,他不会刻意去敲诈别人。可别人若是要送他一卷布,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九成九是会收下走人的。
可今日不同,今日百合在自己身边。张洪义也不想要被她看轻了自己,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他就抓了一把铜钱出来洒出去。这会儿被她提起来,又是羞又是气。还有些悔:
“那要不,我去找他退了?”
给出去的钱还能要回来?百合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那掌柜原本便觉得自己亏了本,只是想着要送瘟神罢了,若是这会儿他再去要,人家恐怕再好欺负都得要翻脸了,钱给都给了,两人若是没有倒罢,现在反正是占了便宜,再要就有些过火了。
她摇了摇头,张洪义这才作罢了,只是想到刚刚的事儿心中有些不大痛快,也不出声了。
原先兴致勃勃来逛布匹铺子,张洪义想要给百合做衣裳已经想了许久了,结果没料到竟落了个这样的结果,他兴奋劲儿被打消了一半,接下来再逛时兴致就不那么高了,二人又去买了棉花。眼见快过年了,家中又没什么吃的,转而又去称了些瓜子、花生、胡豆等,直到买了一大堆,正要转身走时,百合犹豫了一下:
“我想去驿馆,看看我大哥……”
周家原是文儒世家,从祖辈发迹时起,都是以读书为先,身体都并不强健,周家出事儿之后,家里人死的死,病的病,剧情中周百合被张洪义买走,她倒是熬过来了,可惜父母一辈子养尊处优,被流放时路途遥远,长辈染了病过世,父母拖着一口气来到营州,这里气候恶劣,再加上居住的环境又不好,周父周母并没有熬过几天,很快死在了营州,剧情中周百合倒是记得有大哥,可因为周家乃传世之家,对于儿女的教养严格,七岁之后男女不同席,两兄妹感情并不深,父母一过世,两兄妹虽然仍有血脉亲情,可感情并不深厚。
再加上周百合那会儿沉浸在自己的害怕恐慌之中,自然也顾不上这个大哥,后面也不知道自己那大哥如何了。
他到了营州时倒是没像家里人一样染病,可周百合这个大哥身体也不算强健,不知在营州这个地方熬下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