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贞者,原是苏宏弟子,随苏宏学王道之术多年,近来家中老母记挂,苏宏这才放了他归来。苏贞年岁已大,家里替其张罗婚事,男大当婚,本是应该,只是其妻晋虞未嫁之时与一男子私交颇好,婚期到了嫌弃苏贞功名未成,又嫌他容貌丑陋不肯嫁,因此得人之助,与男子私逃。”百合将事情始末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只是这助人者虽说有成人之美的心,却未曾了解事情真相,这苏贞之妻所私会的男子,乃是高氏私奴,如今有人已经状告到合府上,府中贱婢胡闹,参与此事,死不足惜,但是此事乃是贱婢与赵旭阳合谋,父王今日若是不提,合倒是深感为难,如今父王既然主动提起,自然此事交由父王定夺了!”
此时人男子称氏,女子称姓,男女同姓不婚,女子一般没有名姓,都以姬媪女等称呼,而晋虞也并非苏贞之妻的名字,而只是因为此女出身晋国,虞姓而已,这样一桩小事,若非赵旭阳告状,晋阳公压根儿便不会管的,只是没想到一桩晋阳公本来以为十分简单的小事儿,这会儿却扯出了这么大一桩麻烦来。
那苏宏是当世法家学派十分推崇的人物,其满腹文才,所学治国之术被推称为王道之术而出名,曾任三国丞相,晋阳公的父亲在世时,也曾会见过此人,身份十分不一般,没想到那个苏贞竟然是此人弟子不说,而且关键是那晋虞私会的还是旁人的私奴。赵旭阳竟然助私奴逃亡,这事儿可大可小,晋阳公当时听到儿子告状,想也不想便让人将百合召了过来,如今在场许多晋国贵族,刚刚百合又当着众人之面说出了事情始末,这会儿她说完之后一脸轻松,晋阳公脸当下便绿了,下意识的转头看着赵旭阳。说不出话来。
“随便拉出个人,便说是苏先生的弟子,若是如此,苏先生的弟子,可不是天下遍地都是了!”赵旭阳说完这话,百合便勾嘴一笑。侧开身体,指着身后的苏贞就道:
“苏贞就在此处,此次父王召见,合将苏先生也带进宫中来。若是赵旭阳不信,合可将罪人送进宫中!”晋国奴仆需黥面字,以证其身。到时是不是奴隶,一看便知。
谁料这一回赵旭阳也不傻。他没想到自己跟毕瑶光之间的胡闹会引出这样的后果来,也更没想到那晋虞看来看去,最后竟挑中了一个奴隶做情人,自己事先并不知情,只是看毕瑶光玩得开心,资助一些黄金对于他这个得宠的公子来说,又并非什么大事儿。因此他当日为了哄毕瑶光,又看她善良纯真。想也不想的便帮了她忙。
事后毕瑶光遭到百合打骂,赵旭阳一时激动之下虽然当面答应了毕瑶光不找百合麻烦,但事后却当着晋国诸贵族的面告了百合一状,如今没想到被百合打将了一军,且他还将苏贞给收在身边,带进了宫中成为人证,若是事情落实,大殿之上如此多人,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且与女奴私交甚秘,恐怕晋阳公就是宠他,也会有大麻烦发生,赵旭阳当下唯有咬死了不想承认这罪奴之事,因此矢口抵赖。
“公子阳此言差矣!配字乃是奴仆受降之时便为之,刺字黥面时间长的印记一观便知,若是新刺不久,那血迹仍在,红肿未消,是不是长公子所为,只要大王召人前来,一望便知!至于某家身为恩师弟子是真是假,若是大王不信,尽可出题对之!”赵旭阳开口一反驳,苏贞便背了双手,将他一一反驳回去。
幸亏赵旭阳告状告得快,如今那罪奴出逃不过才两日,哪怕就像赵旭阳所说的百合有可能做假,但时间太短,这假根本做不得,当下他一句话将赵旭阳堵了个哑口无言,晋阳公也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起来。
此事一来苏贞是苏宏弟子,若是晋阳公处事不公,此时很有可能会使他名望受损,可若是他处事公正,自己儿子赵旭阳必要吃些苦头,晋阳公当下回头看了赵旭阳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严肃之色: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不谈国事,只谈风月,来人,替大公子与苏先生设案榻,韩国进献了八名壮士,一手剑舞得极好,寡人一直想与诸位共同分享,如今大公子也在,不如便请上来吧!”晋阳公年轻时也是精明伟岸之人,并非那种目光短浅的,否则也不至于从一个不受宠的质子,能走到如今一国之君的地步,但他年老之后却逃脱不了色迷心窍的命,步上了当初其父的老路,如今败在了美色一事儿上。
苏贞听到晋阳公这话,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正要开口,百合轻咳了一声,苏贞望了她一眼,百合冲他使了个眼色,苏贞这才不说话了。
赵旭阳心中松了口气,他被百合这一招打了个错手不及,若是百合此时执意追究,自己肯定会落得没脸,可没想到晋阳公有意包庇,将此事圆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只要他能有时间,便能有法子多想对策,这会儿听到晋阳公打岔,百合又不肯再提这事儿,他这才端起酒杯,慌忙将衣袖举了起来,将脸挡住,脸上露出松快的神色来。
从晋阳宫中出来时,苏贞有些愤愤不平:
“大王处事不公,主公在宫中时,何故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