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宏建趁机道:“当年老太太把人家弄成那样,如今人家有了靠山,会不会对府里不利啊?”
蒋宏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走到了外间。
蒋宏建心下一急,忙跟了上前,道:“二弟……动什么气啊?咱们有话好商量啊……”
蒋宏生皱了皱眉头道:“来人,明日一早备好马车。”
蒋宏建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二弟,从库房里拿些补品一并送过去,哪能空着手就去啊!”
蒋宏生冷冷道:“大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好了再出口,有些话说出去了,要再收回来,难!”
说罢,他甩袖而出。
蒋宏建只觉得一口恶气涌上来,吐不出又咽不下,哽在喉咙里,着实难受。
他垂头丧气坐在太师椅上,拿起温茶,猛灌几口,末了,长叹一声道:“哎,这一日过得……”
……
蒋宏生进了秋水院,直接进了里屋。
顾氏正疲倦的歪在塌上,闭目养神。
蒋宏生上前坐在塌沿上,拉过顾氏垂着的手,婆娑道:“青凉山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顾氏缓缓挣脱了他的手掌,眼中含泪道:“早知道又能如何?她是你的女儿,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我心里再恨,再怨,也不能给女儿报仇。”
蒋宏生眼眶一红,柔声道:“玉珍,你,我夫妻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是知道的,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母女,让你们母女尽受委屈。”
顾玉珍抬起下巴,冷笑一声道:“二老爷是个孝子,你有你的为难之处,说吧,要我做什么?”
蒋宏生背过身,缓缓道:“玉珍,母亲也是个可怜人。不管她对旁人如何,对我却是疼爱到骨子里。从我记事起,父亲一年到头回不了苏州府几次,每次也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还常常与母亲各居一室。两人很少说话,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你防着我,我防着你。
母亲虽然在府里养尊处忧,一言九鼎,可又有谁知道她夜夜独守空房的滋味?母亲把我们哥俩拉扯大,又把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孤零零的守着这个家几十年不容易。
玉珍,我知道老太太有些事情做得是过份了些,做儿子的不敢说长辈的不是,我来替她弥补,替她赎罪,只求你看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明日随我去一趟萧府,瑶儿她一向只听你的话。”
顾氏轻声道:“你是想让瑶儿说动萧老太爷给老太太诊病?”
蒋宏生痛苦的把头埋进手掌心里,半晌才道:“玉珍,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又如何忍心看着她这个样子?”
顾氏眼泪婆娑道:“二老爷,今日瑶儿在老太太跟前说的那些话,二老爷都听到了吗?不是我为自己的女儿说话,老太太对她,有哪件事,是一个祖母应该对孙女做的?十几年来,为了成全你的孝心,你女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一让再让,一忍再忍。蒋宏生,十几年来,你可有站在我与女儿的立场上为我们思量半分?”…
蒋宏生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向顾氏,张了张嘴,终究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顾氏见状,收了泪,冷冷道:“明日,我是不会跟二老爷去萧府的,我没这个脸面,也张不开嘴。二老爷,今日歇在别处吧,我身子不大好,不能服侍二老爷!”
蒋宏生不可置信的看着素来温顺的顾氏,脸色变了几变,终是甩袖而去
……
而此时,西院的正房里,蒋宏建夫妻也围坐在一道,议论着今日的事。
陈氏心有余悸道:“大老爷,老太太如今这个样子,我看还是早些把家分了,回苏州府更安稳些。万一被牵连到……”
蒋宏建虚咳两声道:“妇人之见,这个时候分什么家?过去府里有老太太,老太太身后有个安南侯府。如今安南侯府倒了,老太太也老了,这蒋家能依靠的也只有二弟了,这个时候分家,我们大房能占得什么好处?”
陈氏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压低了声音道:“大老爷,万一那个徐思振找老太太寻仇,咱们大房……不是我多心,当年老太太对那母子俩,下手那叫一个狠啊,现在人家发达了,傍上这个王,那个王的,说不准就对蒋家动了手。大老爷啊,当年这事是老太太和二弟做下的,跟我们大房可没一点干系啊!”
蒋宏建一想到这个,不由头疼道:“哎,这叫什么事啊!”
“退一步说,那徐思振是蒋家的儿子,蒋家的财产论理是该有他一份。老太太那些个娘家的兄弟,侄儿,侄女三天两头到府里打秋风,老太太一出手就是几千两银子,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折腾啊,大老爷不为自个想想,也得为元青和几个孩子想一想。”
陈氏见他言语有些松动,赶紧趁热打铁道:”趁兴老太爷在,趁徐思振的身份还没明了的时候把家分了,才是上上策啊。到时候咱们大房回了苏州府,要铺子有铺子,要庄子有庄子,要银子有银子,何愁日子不舒坦?更何况老太太向来偏袒二弟,按着以往,这家产说不定是二房占的大头,趁老太太现在对二房生了嫌隙,说不定咱们大房就能多分些,这可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