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大婚时,沈英正怀着身子,禁不得长途跋涉,只托大太太带了重重的贺礼来。大姐欣琼因随着大夫外放去了南边,脚跟还没站稳,也是礼到人未到,细细算来,欣瑶与她们两个已近两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
沈英打量欣瑶的气色,不由感叹道:“当初听闻四妹妹落下山涧,卧床半年,可把嫂嫂吓坏了,如今看来,倒是因祸得福,瞧妹妹的气色,比着两年前还水灵,真真让人羡慕。”
蒋欣琼也打趣道:“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如今看来,萧府的水土更养人啊!”
蒋欣瑶头一歪,嗔笑道:“大嫂大姐欺负我,我找大哥大姐夫说理去!”说罢,伸出小拳头,以示抗议。
顿时姑嫂三人笑作一团。
欣瑶见沈英身子微微发福,面气红润,必是日子过得遂心。五月中旬,刚刚产下一子,因小家伙是傍晚时分生的,取名为蒋若夕。在此之前明翠姨娘也产下一女,取名蒋若莲,两个小家伙前后相差不过二十多天。
反观大姐欣悦,模样虽无甚变化,依旧容色艳丽,可脸上却有一股淡淡的忧色化之不去,即便是盛笑时,也清晰可见。
欣瑶暗自惊心,大姐夫外放到富庶之地太仓县任知县,大姐姐带着两个孩子上任,既无公婆要伺候,又无妯娌要应付,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按理说应该顺风顺水,怎的反倒有了忧色。
蒋欣瑶不动声色的笑问道:“大姐夫这回上京了吗?”
蒋欣琼闻言脸色微微一笑,忙笑道:“他哪里得空?衙门里一堆的事呢,这一南一北的,来回路上就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欣瑶笑道:“两个孩子大姐姐总带来了吧?”
蒋欣琼的两个孩子大的已有六岁,取名冯婷,小的儿子四岁,取名冯宽。
欣悦笑道:“一刻都离不了开我,哪里能不带着?这会正在园子里跟着辰哥儿,昊哥儿,兰姐儿几个玩呢。”
沈英瞥了大姑子一眼,下巴一抬,冷笑道:“四妹妹,咱们自家人的事情,回头有的是时间说,你们且往那边看看。”
姐妹俩个转过头去,只见一红一绿两个华服少女满脸堆笑的正围着老太太说话,眼中颇有讨好之意,把老太太哄得搂着其中一个红衣少女心啊肝啊的直叫唤。
欣瑶觉得这两人有些个面熟,却不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只得低声的问道:“大嫂,这两位是哪家的小姐?”
沈氏笑而不语的看着蒋欣琼,后者只得轻笑道:“妹妹,穿红衣服的那位叫周晓丽,是二舅奶奶家的嫡出小孙女。绿衣服的那位叫周晓晴,是三舅奶奶家嫡出的大孙女,两人同岁,上个月刚满十五,尚未定亲。”
蒋欣瑶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位就是周家的姑娘啊,怪不得眼熟,先前在安南侯府时见过一面,只那时周家的姑娘太多,打扮得又都差不离,故分不清谁是谁。
沈英冷笑一声道:“四妹妹只怕不知道吧,这两位可是在咱们家住了有两日了,与老太太同进同出的,倒比老太太的亲孙女还亲厚。”
蒋欣瑶轻轻地“噢”了一声,当即明白了为何一向处事妥贴的大嫂嫂居然说出这一番酸话来。
她笑道:“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非要住到蒋府,府里几个爷们晨昏定省也得避嫌着,总不方便。”
沈英一听,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轻声道:“可不是这个话。四妹妹,不是做嫂嫂的多心,周家如今这个境况,不得不防啊!”
蒋欣琼拍拍沈英的手,执扇的手往老太太那头轻轻一点,道:“大嫂,慎言!”
沈英忙遮掩道:“妹妹说的是,是我逾越了!”
正说话间,一拨子服饰华贵的女客们进来,沈英抬眼见来人,立马笑容满面的朝两个小姑子打了个招呼,便迎了上去。
欣琼趁机在欣瑶耳边轻道:“四妹妹,大嫂这话是好意,三弟过两个月要下场,分不得心。”
欣瑶娇笑道:“若只是晨哥儿,大嫂也不会这么大的怨气。”
欣琼伸出纤纤玉指,往欣瑶脑门上一点,嗔道:“猴精,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且坐坐,冯府的女眷估摸着也该到了,我迎迎去。”
欣瑶拉着欣悦的手道:“姐姐快去,咱们姐妹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欣悦轻轻的抚了抚欣瑶的发髻,感叹道:“只可惜二妹夫在庄上养病,二妹妹走不开,若不然,咱们姐妹难得一聚,可不得促膝长谈。我已经有六七年没见过欣愉了。”
说罢,蒋欣琼摇了摇头,出了屋。
蒋欣瑶脸上一顿,忙用帕子掩了去。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