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认识算起来也该有六年了,一直没什么交集。有一年,他与沈老太爷到我家来做客,三姐姐见到了,上了心,就让老太太托人到沈府说合。结果沈府反向我提亲,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说白了原因很简单,是我不想我的婚事成为老太太,蒋欣珊一辈子的话柄。”
萧寒未料到欣瑶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当下有些愕然,摸了摸鼻子道:“好似对他有些不公。”
“确实有些不公。再后来,他去了军中,蒋家则从苏州府搬迁到了京城。去年年初,他回京又向我提起结亲一事。”
萧寒心神一紧,面色却毫无波澜。
“蒋欣珊早就定了婚,按理说应该无碍,这次又是为什么拒绝?”
欣瑶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所以我同意了,给了他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条件。”
“他没答应?”
“没错。他是沈家下一代的家主,他的婚事需得沈老太爷首肯。许是沈家老太爷见我生性顽皮,不堪为媳。所以后来,他留了一张纸给我,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萧寒两眼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瑶瑶,你的意思是他如果不是那个身份,他就会答应你提的要求。”
蒋欣瑶唇边泛起一个迷人的微笑,道:“他是这么说过。”
萧寒上前一步,温厚的手掌轻轻抚过欣瑶细腻的脸庞。许久才道:“我觉得沈家在他手上一定会更好,这样才对得起他的放弃。”
欣瑶莞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寒涩涩道:“他跟我讲了很多你以前的事,你被人暗伤,失语。病弱,发配到乡下,讲你如何一步步接手瑾珏阁,如何一步步在蒋家站住了脚跟,护住了岳母及昊哥儿。”
“你们不光打架,居然还聊起了天?”蒋欣瑶着实诧异。不是该撕破了脸骂对方一个狗血淋头吗?
萧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打累了,就索性聊几句。”
欣瑶越发觉得好笑。
“这是传说中的英雄惜英雄吗?”
“我敬他是条汉子!”
萧寒顿了顿,苦笑道:“你在苏州府过的日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吃的那些苦。我更是一无所知,你不知道,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聊几句?”
“爬不起来,就多聊了几句。”萧寒实话实说。
欣瑶淡淡一笑,平静的道:“萧寒。人活一世,酸甜苦辣要尝,悲欢离合也要尝,我从来没觉得我苦过,我觉得我很幸福。至于沈力……”
蒋欣瑶拖长了调子,正色道:“我也敬他是条汉子!”
“不过……”
蒋欣瑶走到萧寒跟前,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坦坦荡荡道:“他没你有福气!”
萧寒低下头,额与额相抵,鼻与鼻相触,然后深深的吻上了那艳红的唇。
突然,欣瑶被人横抱起来,男人喘着粗气道:“回房”。
欣瑶把头埋在他怀里。笑不可吱。
就这样,萧家大爷板着脸抱着大奶奶消失在暮色中,惊吓了书房门口的贵生,贵明,惊吓了拿着披风匆匆而来的淡月。惊吓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
然最受惊吓的则是萧大爷怀里的女人。
这一日,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吃醋的男人不仅像只豹子,更像只刚刚饿了三天的狮子,她被吃得连渣都不剩,她决定以后那些安慰人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这一夜,西北风吹得让人心跳。
萧府东院的正房里,女子时有时无的呻吟加杂着男子沉重的呼吸直到下半夜才渐渐消失。
这一夜,那个被撕破外袍的冷峻男子在蒋家听风轩的屋顶上饮了一夜的酒,吹了一夜的寒风。
……
蒋欣瑶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杆,男人早就去了衙门,欣瑶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衣裳只觉得心跳加速。
那厮白日里看着人模人样,正人君子一个。怎的一到了床上,像换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真真是个衣冠禽兽,禽兽啊!
这日,老太爷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下人们异样的眼光让欣瑶颇感头痛,好在她一向是个脸皮厚的。恰巧昨日从怡园带回来许多帐本,她没有时间琢磨旁人的心思,与淡月两个埋头苦算。
不多时,就听丫头来报大爷使人捎东西给大奶奶,请大奶奶到前厅一见。
欣瑶奇怪来人为何非要见她,只得换了衣裳去了前厅。
刚进门,却见一男子身形高大魁梧,方脸,浓眉大眼,肤色黝黑,一脸胡渣,坐在楠木椅上。见她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三个响头。
欣瑶吓得连连后退,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便听男子气势如虹道:“在下步广辉,乃兵马司吏目,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家中父母健在,兄弟六人,我排行老三,人称步三。今日求见萧夫人,是有一事想请大奶奶示下,求大奶奶把沈莺归许配给我。”
蒋欣瑶与李妈妈显然受了惊吓,半晌没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