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宅回来,蒋欣瑶、蒋元晨姐弟俩个日常相处,常常从对方身上发现意想不到的惊喜。
蒋振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气势凌人,最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蒋欣瑶耳濡目染,又博览群书,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兼着比别人多经一世,谈吐,见识非寻常女子可比。蒋元晨便觉得姐姐这也好,那也好,就是绣个香囊,也比旁人多绣出几分雅致来。
蒋欣瑶也发现这个弟弟不似高门大户的富贵哥儿整日厮混。早起练功,一日不落,读书也是勤勤恳恳,脚踏实地,是个可造之材,心下引以为傲。两人一个有心靠近,一个诚心喜欢,又是一奶同胞,血脉相连,没几日,便亲热的跟一个人似的。
蒋元晨人虽小,板起脸来,却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气势,把一屋子丫鬟吓得屏气敛息,连个头都不敢抬。
蒋欣瑶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故意忿忿道:“好弟弟,我没被祖母吓死,也快被你这张脸气死。行了,姐姐又不是纸糊的,脸再黑下去,当心白不过来,将来娶不到媳妇。
蒋元晨扑哧一声破了功,恨声道:“你还有心思想着我娶媳妇,你存心气我是不?让你跪就跪了,大冷的天,青石砖上,你就不能叫个冤,撒个泼。再不济,派丫鬟来找父亲和我,真真是个笨的。”
蒋欣瑶柔声道:“弟弟,这老天爷真不公平,把我生得那么笨,却把弟弟生得那么聪明,我可得找他算帐去。”
蒋元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浑身的怒气渐渐散了去。
欣瑶又道:“好弟弟,姐姐心中有数,你啊,只管好好读书,给母亲挣个功名回来,也算对得起老天爷舍了我,成就了你!”
蒋元晨指着欣瑶,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跺跺脚,回了书房。
冬梅埋怨道:“小姐,三爷好心替小姐鸣不平,你却把他气走了……”
话还未说完,见小姐脸色不对,忙撩起裤管一看,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就下来了。
“冬梅姐姐,快用热水帮我捂捂,倒底是锦衣玉食,娇养惯了,跪一会就青了,真不得用。”
莺归红着眼泪,匆匆捧来热水。冬梅用青布热热的敷在两只膝盖上,慢慢搓揉,心疼道:“小姐,老太太真狠心,这么冷的天,说跪就跪,连个垫子也没有,瞧瞧都青了。这青倒不怕,养几天就好了,怕就怕寒气入了骨头。”
莺归忙道:“小姐,呆会姜汤好了,热热的喝上几碗,这膝盖啊,得用热水捂上几天,别落下了病根。”
欣瑶看着比她紧张的两个丫鬟,苦笑道:“两位姐姐,我都听你们的,别说出去就好。”
冬梅幽幽道:“我说呢,怎么用话把少爷挤兑走,原是怕他知道啊。”
蒋欣瑶被热水捂得舒服的闭上眼睛,叹道:“元晨知道了,又是一番闹腾,眼下还不是时候。别说元晨,就是父亲,现下也护不住我,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强,我弱,避之;人弱,我强,攻之,方为上策。嘱咐李妈妈查的事,可去查了?”
莺归回道:“小姐放心,李妈妈比哪个都急,不出一两日,必有所获。若让我知道是哪个吃里扒外,坏了心肠的下作小人告的密,非狠狠唾上几口才解恨。小姐心肠太软,要我说啊……”
“要你说如何?”欣瑶问道:“莺归,你跟着我几年了,你倒说说眼下如何?”
莺归道:“眼下,二老爷,二太太,少爷都护着小姐,咱不怕他们。”
冬梅看了欣瑶一眼,欣瑶示意她说,方开口道:“小姐,眼下小姐怕还得忍几年。”
欣瑶笑问道:“为何?”
冬梅道:“小姐回来不久,这府里上上下下还不熟悉,都道人心难测,这是其一。
其二是二老爷现在丁忧在家,三年时间,说短也不短了,将来复起,只怕还得靠着老太太,所以,二老爷虽然心疼,也只敢疼在心里。
其三是小姐大事未成,怕引人注意,还需低调行事方可。”
欣瑶拍掌笑道:“冬梅姐姐聪明,真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莺归啊,人得把自己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高估,低估都不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莺归自小在乡野长大,哪里知道大户人家这里头的弯弯绕,虽识得几个字,倒底比不上冬梅这些年在府里的耳濡目染,自责道:“小姐,我一定好好跟冬梅姐姐学。”
欣瑶点头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足在哪里,就多看多听多想。冬梅姐姐过了年就十九了,我就是再舍不得,也得把她嫁出去,不能误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冬梅红着脸,羞道:“小姐,又拿我说事,放心吧,莺归聪明着呢,再过几年,当得大用。莺归,去,帮小姐换盘热热的水来,这水凉了就没多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