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姚佳欣的封后大典,内务府、礼部都忙得热火朝天,钦天监也已经择了几个大吉之日,四爷陛下选中秋节后、八月末的好日子。介时不冷不热,是个好时令。
姚佳欣也只管和裕妃按部就班筹备着,等候着这个吉日到来便是了。
可没想到,就在这内宫的一派热闹与欢喜中,新晋的御前大总管苏培盛火急火燎跑到了碧桐书院来。
苏培盛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娘娘,您快去九州清晏瞧瞧吧!”
能够让御前大总管慌乱成这个样子,必定不是小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正穿着十八子佛珠的姚佳欣的豁然站了起来,那上好的东珠立时脱线,咕噜噜滚落地毯上,叮叮咚咚,七零八落。
苏培盛哭着老脸道:“四阿哥入宫给希尔达求情,皇上雷霆震怒!主子娘娘快去劝慰一二吧!”——这会子万岁爷气得发作了御前好几个太监了,若不是他溜得快,也少不得一顿板子。
姚佳欣都无语了,这个弘时!难道大公主没劝过他要老老实实缩着脖子渡过这段时间?他怎么冒失到这个地步?
怀恪当然苦口婆心劝过自己弟弟了,怀恪这个好弟弟当时应诺了。事后怀恪也入宫请安,做出了试探汗阿玛是否消气的样子,回头便告诉弘时汗阿玛还在气头上,让他不要进宫。
可没想到,弘时还是架不住娇妻哀求,竟还是进宫给岳父求情了。
人要作死,你是拦不住的。
大公主这个姐姐也怪不容易的。
“得嘞,我这就去。”虽然姚佳欣也不太像面对暴走的四爷陛下,但是四爷陛下都对她这么好了,这种时候,哪怕硬着头皮她也的去宽慰几句,别叫四爷陛下气坏了身子。
乘着凤辇,一路上催促太监加快脚步,但还是花了两刻钟时间才抵达了九州清晏殿外。
九州清晏是这园中最巍峨大气的殿宇,九根二人合抱的大红漆楠木珠子高高耸立在苏氏彩绘的廊下,廊下的汉白玉月台上没有一丝灰尘,皎洁得宛若夜空之月。
而四阿哥弘时就跪在这廊下,那张尚未成年的脸上透着无限的惶恐,脸色煞白,眼圈通红,衣襟还残留着茶水的痕渍,右手还通红一片,显然是被烫伤了。
方才在殿中发生了什么,姚佳欣也可以猜想个差不离了。
无非就是弘时给希尔达求情,四爷陛下雷霆震怒,便摔了茶盏,滚热的茶水浇在弘时衣襟上,生生烫伤了右手。
然后四爷陛下还把弘时逐出殿外,罚跪思过。
姚佳欣真不晓得说什么好,转脸对苏培盛道:“进去通禀吧。”
苏培盛应了一声“嗻”,垫着脚、猫着腰,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钻进了殿中。
原本一尘不染的方砖墁地上,此刻已经满地狼藉,摔碎的茶盏、上好的汝窑笔洗、还有万岁爷最喜欢的那方墨玉镇纸,外加景德镇进献的上等青花瓷,都通通摔得粉身碎骨。
殿中的人多数都已经被打发了,其余的太监宫女则都跪了一地,诚惶诚恐,俱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恐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