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欣无意为难一个安氏一介小小常在,她露出微笑问:“你们两个今日打扮得倒是十分娇艳。”——可不是么,汪常在穿了件绣四季花篮的粉紫色褂子,安常在则是一袭品红色云缎旗服,宛若两朵盛开的娇花。
汪常在甜笑着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日是云妹妹的生辰,婢妾们这才特意打扮得喜庆些。”
姚佳欣“哦”了一声,云常在的生日?她倒真不知道,毕竟一个常在生日,底下也不会禀报她这点小事儿。
汪常在眼珠子咕噜一转,又道:“就连郭姐姐也去了呢。”
郭贵人跟汪常在一样,都是宁嫔储秀宫的人。一个贵人去给一个常在贺寿……谁叫郭贵人年老色衰呢,而云常在正当得宠。只怕这也是宁嫔的意思,让自己宫里去交好那些个得宠的。
“只不过——”汪常在眼睛瞥向景阳宫方向,“春答应却推说染了风寒,不曾前去呢。”
姚佳欣挑眉,那次汪氏在御花园欺负春氏,她袖手旁观,云常在自然也没有掺和,貌似春氏不仅恨汪常在,连她和云常在也一起恨上了。
姚佳欣毕竟位份摆在那儿,素日里春氏还是不敢无礼了,但云常在……春答应依附了皇后之后,便一直不放在眼里。
同样是宫女出身,云常在和春答应的境遇算是天壤之别了。
而后宫的女人,别的不会,妒忌是最容易学会的。
安常在语气弱弱道:“近来天寒,春妹妹或许是真的染病。”
姚佳欣没兴趣了解春氏真病假病,倒是瞧着眼前这两位常在穿得都挺单薄,都农历十月份了,居然还穿着单衣!真是美丽冻人啊。
“天冷了,该多加件衣裳。”姚佳欣关怀地道。
汪常在扫了一眼姚嫔那即使穿着银鼠皮褂子也依然苗条的身量,不由笑着说:“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婢妾近来体热,倒是不觉得冷。娘娘怀有龙胎,是该多注意保暖。”
安常在冻得小脸微青,“婢妾也不冷。”
姚佳欣:……一个个分明都打哆嗦了。
算了,冻出毛病来关她屁事,于是转脸对耿贵人道:“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耿贵人扶着粗壮的腰身,紧了紧身上的里貂斗篷,笑着道:“这风的确有些冷呢。”
于是二人悠然远去。
恭送了姚嫔与耿贵人之后,汪常在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喃喃道:“姚嫔那件褂子的风毛出得真好……”绒密丰满,一看就暖和。
安常在风中瑟瑟颤抖了两下,“汪姐姐,我得回承乾宫了,回去晚了,齐妃娘娘会不高兴的。”
汪常在满是怜惜地看了安常在一眼:“齐妃娘娘脾气大,在她手底下,妹妹也当真是不容易啊。”
安常在没敢接话,忙转移话题:“我早先言语冒犯过姚嫔娘娘,还一直担心姚嫔会介怀,没想到姚嫔娘娘倒是颇有心胸。”——她一个小小常在,谁也得罪不起。
姚佳欣在回去的路上,受耿贵人之邀去了长春宫坐了会,吃了杯热奶茶。
耿贵人还只是个贵人,因此只能住在东偏殿中。紫铜炭盆里热烘烘烧着红箩炭,不消片刻光景便将这不甚宽敞的偏殿的温度给提了起来。姚佳欣便解了斗篷,交给素雨拿着。
她捧着奶茶喝着,暗暗打量耿贵人这偏殿,虽然狭窄了些,但一应摆设都不是俗货,花梨木的罗汉榻上,二人分坐在红木雕花炕几两旁,几上摆着一对象牙臂搁、瓜果点心等物什,嵌螺钿的四扇式花鸟屏风后约莫是个小书房,屏风两侧是一对剔红高花几,几上摆着兰草,不失优雅。
罗汉榻侧有一尊鎏金仙鹤薰炉,只不过耿贵人自打有孕便不用香料,这仙鹤便只是个雅致的摆件了。
薰炉旁边有一月牙几,几上摆了一盆白珊瑚盆景和一对珐琅婴戏图的葫芦瓶,瓶中插着几支孔雀翎,倒也错落有致。
这屋子装饰得不错,姚佳欣暗暗道。
耿贵人谦虚地道:“妹妹这里狭窄了些,自是不能跟姐姐的永寿宫正殿相比。”
姚佳欣莞尔一笑,“这长春宫没有主位,正殿还不是留给你?”
耿贵人抚摸着自己圆润的肚子,满心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