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嬷嬷双手捧着一只泥金云纹的锦盒,捧至太后身侧。
太后微笑着打开盒子,里头赫然是一双赤金灿灿镶嵌南珠镯子,珍珠硕大璀璨,圆润无暇,足有拇指肚大,镯身上是成串环绕的点翠瓜瓞绵绵纹,首尾相接处便是那颗大珍珠了。
所谓瓜瓞绵绵,就是一根藤上结满了大瓜小瓜,是子孙昌盛的美意。
太后神色有些怅惘,“这对金累丝瓜瓞绵绵手镯,是哀家当年封德嫔的时候,孝庄太皇太后赏赐之物。”太后略略一顿,看着珍嫔,道:“今日,哀家便赏赐给你了。”
姚佳欣诚惶诚恐跪下,“这对镯子实在太过贵重,嫔妾不敢领受!”妈耶,这对镯子可不只是价值不菲,来头更是大得吓人!
皇后神色也瞬间变了,太后这才头一次见姚佳氏,就如此重赏厚意!瓜瓞绵绵?这不就是盼着姚佳氏早日有孕吗?!皇后脸色隐隐有些泛青。
太后和蔼地笑了,“哀家拿出来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太后面貌虽温和,但语气却透着不容否决意味。
姚佳欣不敢再推辞,若皇后和太后必须得罪一个,她当然选皇后了!于是连忙磕头,“多谢太后赏赐。”
她双手接过那锦盒。
太后微微颔首,唏嘘道:“皇帝已经三十三岁了,膝下却只有两个阿哥一个公主,耿氏和钮祜禄氏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也尚未可知。纵然都是阿哥,皇帝的子嗣也终究还是太稀薄了些。”
姚佳欣不免一惊,太后这话里的意思,竟是希望她有所生养?太后当着皇后的面儿,跟她说这些……只怕有欠妥当吧?
她转念一想,以太后如今的身份地位,哪里需要在乎皇后是否高兴?
姚佳欣满脸惶恐地道:“嫔妾已经年近三十,只怕会辜负了太后赏赐这对镯子。”
太后不由笑了,“哀家也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生养了老十四。”
姚佳欣更加谦卑了:“太后福泽深厚,哪里是嫔妾能比的?”——抡起生养之福,太后乌雅氏哪怕搁在康熙朝也是数一数二的,这点她的确没得比。
太后打量着珍嫔愈发自谦的样子,微微颔首,“你很是温柔谦和,以后闲来无事,不妨来慈宁宫陪哀家说说话。”
姚佳欣屈膝道:“多谢太后抬爱。”
这时候,端坐在一旁的皇后终于笑着发话了:“皇额娘这般青眼姚嫔妹妹,真是叫臣妾羡慕呢。”
姚嫔妹妹?被皇后这般亲昵称呼,姚佳欣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后抚了抚银丝掺杂的鬓角,侧眼一瞥皇后,淡淡道:“皇后这话说得,竟像是吃醋似的。”
皇后莞尔一笑:“臣妾身为儿媳,一直最是敬慕皇额娘您,自然也是盼着皇额娘更喜欢臣妾一些。”——皇后这番话,倒像是晚辈撒娇一般。
太后眼皮抬了抬,“放心,你是皇后,没人越得过你去。”
“您说得是。”皇后笑容如春暖花开,心底却幽寒如冬——她亦容不得后宫任何一人越过她半分去!
姚佳欣看在眼里,暗暗道,都说皇后最孝顺太后,婆媳一团和气。如今看来,只怕并非如此啊!太后又是厚赏又是期许,可谓处处戳着皇后的心窝子,皇后气得不行,却只能用言语暗示太后别做得太过,结果却被太后不软不硬顶了回去。
只见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哀家今日乏了,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