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帝一时兴起,便允了她,让她去驯马。
结果媚娘去了一趟马场,回来就说,她把那匹难得的宝马给杀了!
永徽帝怒不可遏,若不是太子齐治拦着,他就要提剑将媚娘给杀了!
“你……你……你不是说要驯马!怎地去杀了朕的狮子骢!――你以为有萧家做后台,朕就不敢杀你吗!”永徽帝气得脸色发白,用剑指着媚娘问道。
他持剑的胳膊却被太子死死握着,不许他再往前推进一步。
媚娘跪在地上,毫不畏惧地抬起头,道:“陛下,媚娘确实是去驯马。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召太常寺的官员一问便知。”
“宣太常寺寺丞觐见!”永徽帝扔下手里的利剑,瞪了太子齐治一眼,气喘吁吁地坐回到龙椅上。
太常寺的官员早就等在宫门外了。
楚媚娘在驯马场杀掉了陛下新得的狮子骢,实在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知道陛下肯定是要宣他们进来问话的。
太常寺的寺丞战战兢兢走进来,躬身道:“见过陛下。”
“你给朕说说,楚才人是如何驯马的?”永徽帝冷声问道。
那太常寺的寺丞低头道:“楚才人带了三样东西去驯马场。她带了铁鞭、铁锤和匕首。”
永徽帝坐直了身子,肃然道:“铁鞭、铁锤和匕首?这是要杀人吗?朕可从来不知道,驯马需要这三样东西?――楚才人,你如何解释?”
楚媚娘仰头看着永徽帝,大胆说道:“陛下,臣妾只是觉得,狮子骢桀骜不驯,一定要用非常手段。臣妾先是用铁鞭抽,它不服。然后臣妾用铁锤锤它脑袋,结果它还是还不服。臣妾就想,陛下要你这畜生,是骑马射箭用的。你既然不让人骑,还有什么用呢?于是臣妾就拔出匕首,最后一次威胁它。它还是置之不理,臣妾只好一刀宰了它。――陛下,不管是千里驹还是劣马,都要为陛下所用。如果用不上,留着反与人说嘴,带动更多的马不受驯服。而且浪费粮食,有百害而无一利。”说完。她定定地看着永徽帝,希望永徽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知道,永徽帝喜爱有才德的女子。这一次,恐怕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永徽帝真的如她想象的一样雄才大略。一定不会接受不了她的进言,甚至会因而对她赏识不已。
如果她料错了,也只会和现在一样,继续在冷宫里待着。在她想来,结果不会比现在的情形更糟了。
她觉得,她的日子已经在谷底。所以她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只会是向上的……
结果她发现,自己还是料错了。
永徽帝也静静地看着楚媚娘。
楚媚娘话里的意思,他完全听懂了。
这个小才人,说的根本不是驯马。而是借驯马之道,在跟他说用人之道。
为君者,最重要的一个品质,就是要会用人。
不然天下之大,事必躬亲。肯定要把自己累死。
而如何选拔合适的人才到合适的地方,是为君者最要学习的东西。
楚媚娘才学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她的眼光却是不容置疑的。手段更是雷厉风行,比男人还要果断。
永徽帝的目光飞快地瞟了瞟自己的儿子,见齐治满脸忧虑的表情,他的目光,几乎毫不掩饰地都在楚媚娘身上。
楚媚娘却在紧张地看着永徽帝。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太子齐治在看着自己。
对于自己的儿子,永徽帝非常了解。齐治很聪明,也很有见识,学识才干都是一等一的好,品行嘛,孝顺父母。宽厚仁德,今后应该是一代明君仁主。只是他的性子有些软弱,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震慑住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
比如安国公安子常、柱国公萧士及,还有东山节度使崔三郎,以及好些军中老将。
这些人。如今都臣服在永徽帝手下,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而等自己去世了,这些人还会不会一样老老实实在齐治手下做大将,就不一定了。
自己的妻子慕容兰舟当年也算是深谋远虑,将齐治送到范阳节度使府,跟萧家人住了几年,应该有几分香火之情。
但是永徽帝知道,这些情份,永远比不上权势对人的吸引力。
如果他还能多活几年,把这些骄兵悍将都熬老了,也还好说。
可是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已经也是风烛残年,苟延残喘而已……
永徽帝再次看了看齐治脸上眷恋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楚媚娘一脸坚韧的神情,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样,这个女子,是不能再留在宫里了。
如果她有造化,以后自然知道如何回到齐治身边。
如果她没造化,她就为她今日的莽撞,赎一辈子的罪吧……
自从慕容皇后去世之后,永徽帝对女人的兴趣大为减少。
经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召妃嫔侍寝,在男女之事上早就看淡了。
对于召楚媚娘进宫,他真的有些后悔。当初,他是真的不知道儿子会对楚媚娘日久生情。
齐治不满三岁就去范阳节度使府,那时候,楚媚娘大概是六岁。
在一起待了五年分别的时候,齐治也只有七岁,楚媚娘十一岁。
三年后,楚媚娘进宫,她十四岁,齐治十岁。两人已经三年不见。
谁也没想到,就楚媚娘进宫之后的这些年里,他们两人居然越来越“熟悉”了。
十七岁的楚媚娘如同姣花软玉一样娇嫩,十三岁的齐治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
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永徽帝脸一沉,冷冷说道:“传旨,楚媚娘胆大妄为,杀死朕的宝驹,夺去她的才人之位,发于感业寺出家为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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