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士及回头看了看屋子,见里屋没人。就走进浴房里面的屏风后头,坐到澡盆旁边,拿着葫芦瓢给杜恒霜浇热水给她搓背,一边悄声道:“这件事,被我压下去了,不想杨姑母难堪。那边都打点好了,只几个要紧的人知道,那两兄弟知道这是丑事,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过堂的时候说出来的。”
杜恒霜心里一跳。回头看着萧士及,惊讶地樱唇半张,怔了半晌,道:“不会吧?”不是跟她想的一样吧?
去年腊月三十杨氏过来投亲的时候,就把在扬州楚府的经历说得含含糊糊。
杜恒霜虽然觉得蹊跷。但也没有多问。
现在想起来,大概就是杨氏说不出口的那些事了。
萧士及叹口气,摇头道:“杨姑母也是可怜人。她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那两个成年男子?——不过,也幸亏她不是那等烈性女子,不然的话,我们也拿不下扬州刺史府了。”若不如此,她怎能从守备森严的扬州刺史府活着逃出来?还带着两个女儿。
“真的?!”杜恒霜怒了,“真不是人!这种没有人伦的东西!断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萧士及浇着热水的手顿了顿,半晌苦笑道:“陛下已经许了他们活命了。”
让他们活下去,自然是要别的东西来换。这就是扬州刺史的传承权,永徽帝终于收回了八大刺史中的第一个传承权。
“……扬州刺史一职,以后都不会世袭了,会和地方官一样,由朝堂任命。这哥儿俩出了弑父逼母逆人伦丑事,还想保住性命和名声,就只有把刺史的承继权交出来。楚家宗族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是楚士彟活着的时候,将楚家宗亲整得差不多了,只有他们一支独大,因此当他们这一支出了事,别的楚家人都没法力挽狂澜,只能干看着。”
杜恒霜默默地转回去,将头靠在澡盆沿子上,道:“你先出去吧。我再泡会儿。”
萧士及应了,出到里屋继续看书。
……
此时离柱国公府不远的封伯爵府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下午的时候,封俭来到梦儿现在住的地方探头探脑,正好看见封裴敦进去。这一去,一直到黄昏还没有出来。
封俭顿时明白过来,这养了梦儿做外室的,正是他的堂兄封裴敦!
封俭眯了眯眼,没有再去梦儿那边打探,反而转身去了封伯爵府,要见二夫人穆夜来。
穆夜来已经有了七个月身孕,正是身子沉的时候。
封俭和梦儿以前也来过伯爵府,但都被穆夜来赶出去了,后来就命人看着门,不许封俭和梦儿两个人靠近。
所以这一次封俭要见穆夜来,确实不容易。
但是那带封俭过来的老头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他进到伯爵府里面,还见到了穆夜来!
穆夜来看见是封俭,很不耐烦,对自己的丫鬟婆子沉下脸道:“这屋里真是没规矩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穆夜来的丫鬟婆子低着头,不敢出声。
封俭嗤笑一声,拖长声音道:“您老就别指桑骂槐了。我既然能进来,就有我的道理,你要不听,可别后悔。”
穆夜来瞪了他一眼,道:“我如今有孕在身,并不管事,你若是想要钱,去找大夫人吧。她管着家呢。”
“大夫人管着家,你却能管着门,不让我和梦儿进来!”封俭斜睨着穆夜来,扫了她的大肚子一眼,“别以为能生孩子,就了不起。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会生孩子的女人。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别太满了就溢出来了。”
穆夜来从来没有见过封俭在她面前摆出这幅强横的样子,甚至在封俭还是封家二少爷的时候都没有。封俭一向是个比较软弱的男子,这一次,却有些大变样了。
“你什么意思?”穆夜来眯了眯眼,扶着丫鬟的手坐了下来。
封俭看了屋里的丫鬟婆子一样,笑吟吟地不说话。
穆夜来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地道:“这屋里都是我的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封俭大笑,道:“真的什么话都能说?我说了你可别后悔。——你可知道,我堂哥最近都做什么去了?”
穆夜来最近确实很疑惑封裴敦到底在做什么。
近十天来,封裴敦居然只来了她屋里一次,以前就算她有了身孕,也是歇在她这里的。现在却只随便坐坐就走了。
而在大夫人邵氏那边,封裴敦却是天天去吃晚食,让穆夜来很是不高兴。
她直觉封裴敦有事情瞒着她。
听了封俭的话,穆夜来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已经扑腾开了。
“你们下去,去准备点宵夜给二公子吃。”穆夜来将自己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候在回廊上。
封俭就坐到穆夜来下首,笑着压低声音道:“二夫人,您还记不记得,您当初给我出的那个馊主意?”
穆夜来脸色一沉,“我还道你真的有什么消息,却原来还是在扯烂账,攀诬我。——你要再这样,好走不送!”
“还是不承认?”封俭摇摇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别以为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现在你可不就现世报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穆夜来扶着腰站起来,“我只要吆喝一声,她们就能进来把你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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