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想了想,县主的丈夫,就是仪宾了,也就比萧士及的正一品要低两个品级,是从二品,跟县主的品级是一样的,和杜恒霜这个正一品的秦国夫人相比,也是要低两级。
这样一来,虽然比他们柱国公府纵然不如,但是对萧泰及这个白身来说,可是鱼跃龙门了。——从没品到从二品,可不就是鱼跃龙门了吗?
况且因为比他们要低两个品级,也不用担心萧泰及有了靠山,转脸会下狠手整他们一家人。
当然也绝了齐月仙的后路。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也莫欺美人的一时落难。美人总是比别的人更有机会东山再起,而且齐月仙名门士族之女,想娶她的人,其实也是很多的。万一她要嫁了更厉害的人家,然后撺掇那家人来跟他们萧家作对,他们真不一定吃得消的。
杜恒霜和萧士及两人现在都明白了。皇帝和皇后虽然对他们还不错,但是这一辈子还这么长,真的不能保证就能一直恩宠下去。而皇帝翻脸的成本实在太低了,所以他真没有必要一心为臣子考虑。
再说若是有一天,他们的利益跟皇帝的利益对立起来,就是他们要靠自己的时候。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只能希望有能力跟他们做对的人越少越好,同时恨他们,跟他们有仇的人也早都被他们收拾了,才能让他们专心做自己的事。
所以让齐月仙嫁给萧泰及并嫡,怎么想都是一招好棋,而且就现在的局面来说,对萧士及的名声还有着莫大的好处。
因齐月仙本来是兰陵萧家的嫡女,还曾经是萧铣的皇太女,正宗的士族门阀之后,配萧泰及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你的算盘打得虽然好,可是那齐月仙会愿意吗?再说太上皇的圣旨,可是将她赐于你做并嫡之妻的。”杜恒霜很是怀疑。不说萧泰及怎么样。就看齐月仙一直以来的目标是萧士及,杜恒霜都不信齐月仙会愿意嫁给萧泰及。
萧士及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道:“谁问她愿不愿意?——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咦?那你想怎样?”杜恒霜奇道,“她不愿意,难道你还能强迫她嫁?”
萧士及冷笑道:“她使手段,让太上皇下旨跟你并嫡的时候,可没问我们愿不愿意,我们为何要问她愿不愿意?”
杜恒霜默然。这番话,她一点都不奇怪。对于萧士及来说。他的心其实是很硬的。你看他对付齐月仙的手段和心机。就知道凡是没有让他动心的女人。他收拾起来都是毫不留情的。
唯有穆夜来。
跟齐月仙一比,杜恒霜越发觉得穆夜来在萧士及心里是不一样,不由得更加难受,脸上自然也带了出来。
萧士及一直留神看着杜恒霜的脸色。很快就发现了她情绪的轻微变动。
“怎么啦?”萧士及连忙问道,“是觉得这样做不妥?”
杜恒霜摇摇头。不管萧士及如何对付齐月仙,杜恒霜都是没有意见的。她有意见的,是他为何对穆夜来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何不高兴呢?”萧士及又问了一句。
杜恒霜一窒。她没料到萧士及察觉到了,便把头一低,淡淡地道:“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真的没有?”萧士及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仔细查看她的神色,“还说没有。我看得出来……”他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事要互相商量?今天我跟你商量呢,你怎么能不说话呢?”萧士及又道,缩回手,静静地看着杜恒霜,“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吧。”
萧士及转而握住杜恒霜的手,另一只手掌在她柔嫩的小手背上轻轻磨蹭,珍而重之。
“我知道你有心事,我……”萧士及本来还想再问,突然他就想到了那一天,安子常给他机会,让他能够听见杜恒霜真正心里话的机会。
想到这里,萧士及无限感慨。曾几何时,杜恒霜的心事,只对他一个人说。他本来是这个世上,最懂她的人。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渐行渐远了呢?
他一度被自己的事弄得无比焦躁,也懒得再去听她的心事。
她也就慢慢把那扇门对他关闭了。
如今他想要再进到那扇门里面去,可是要付出比以前更大的代价、精力、和心思。
不过这都是他该受的。既然他以前做错了,现在弥补过来,只希望还不太晚。
萧士及一瞬间福至心灵,想杜恒霜情绪突然变坏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在乎他的态度?
杜恒霜却看了看萧士及,也在心里踌躇着,要不要跟他再说一次。
可是她实在是不想再提起穆夜来的名字。
杜恒霜反手握住了萧士及的手,还是对他说道:“……我是在想,你对齐月仙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
她说得实在太含蓄了。
萧士及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
一直到第二天的年酒筵席上,他看见封裴敦过来给他敬酒,又说道:“夜来又有了身孕,今年的年酒她不能来了,让我向你道歉。还让你不要责怪你夫人,你夫人虽然没给她送帖子,她也不在意的,更不怪她的。”顿了顿,又道:“夜来是个大度善良的女子,当年她能不计任何得失救了你的性命,就知道她的人品性子了。”这是在提醒萧士及,不要忘了穆夜来对他有救命之恩。
萧士及这时才明白过来,杜恒霜昨晚的情绪变化是怎么回事。
杜恒霜说的“别人”,大概就是穆夜来了。
她在说他对待齐月仙和穆夜来两个人的不一样。
而且不仅杜恒霜是这样想的,穆夜来本人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看穆夜来敢让封裴敦过来传这种话,明晃晃地在他跟前上杜恒霜的眼药,就知道穆夜来自己也认为她在萧士及心里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