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听见诸素素的话,叹口气,看向那边青竹手里的小世子,道:“也不尽然,你看徐奶娘不就尽心尽力?比疼她自己的孩子还要疼我们蝎奴呢。”
“再说,王爷也说了,这府里孩子多,也热闹些。”说这话的时候,王妃眉眼弯弯,笑得很是甜蜜。
诸素素见单用话劝不动王妃,就把自己的记录拿过来给王妃瞧。
“王妃您看,这是小世子刚生下来时候的重量,这是身长。这里,是十天前小世子的重量和身长。而这里,是我刚刚给小世子量的重量和身长。”诸素素除了记录,也画了一个简易的生长曲线图。在这个图里,王妃清清楚楚的看见,小世子的重量如同一个惊心动魄的拱门,从低升到高,又从高唰地下降。
“这是正常孩子的重量增长图。”诸素素又用一般正常孩子的数据做了一个图,对比着给王妃看。
王妃的脸色很不好看,细细的柳叶眉尖蹙得快要碰到一起了。
“怎会这样?”因她每天都看着孩子,这些生长变化反而感觉不到,“怎么会差的这么多?”
诸素素指着小世子的生长曲线图道:“王妃,您知道吗?这种图,一般只有那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的孩子才有可能长成这样。”
王妃的脸色更差。他们是大齐唯一一个毅亲王府,怎会吃不饱饭?!——真是笑话!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将诸素素的两张图握在手里,揉得边角都起了印。
诸素素想了想。因这事实在太过蹊跷,她打算慢慢查。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作祟,她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王妃,先跟我说说。这四个奶娘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吧。”诸素素决定还是从奶娘入手,看看是不是因为小世子的食物源出了问题。
“还有王妃您一天的饮食,最好也跟我说一说,然后带我去给奶娘和王妃做饭的厨房看一看。”诸素素觉得自己问得十分含蓄。
不料王妃立刻就往阴谋论上想过去了,“你是说,有人在我们吃的东西上动手,来害小世子?”王妃的脸色都变了。
她的两个侍女也白了脸。
青竹抱着刚刚包好的襁褓,止不住地打哆嗦。襁褓里的孩子又爆发出一阵哭喊。
诸素素抬头,正好看见一股奶箭如同小喷泉一样从小世子的襁褓里喷出来。
青竹正看着诸素素这边,没提防就被小世子喷出来的奶洒了满头满脸。
诸素素忙走过去将孩子接过来。将他竖起来抱直了,轻拍他的后背。
小世子还在继续吐奶,吐得诸素素的后背湿了一大片。
王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并没有如同徐奶娘一样放声大哭。而是无声的哭泣,双眸看着诸素素手上的小世子,一股非常明显的不舍和眷恋,浓得化不开。
诸素素看见王妃这副样子,不由在心里叹息。这才是真正亲娘的哭泣和眼神啊。这样想来,刚才徐奶娘的哭声和关切就显得太过张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疼小世子一样,非常表面化。
是亲妈还是后妈,要有比较才有鉴别。
诸素素拍着小世子,看他逐渐平息下来。叹息道:“得,刚才的奶又白吃了。看来,还真是这孩子的问题。”
这话一说。王妃的脸色立刻变得灰败不堪,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靠在床头瑟瑟发抖。
兰芳忙过去帮王妃拢拢身上披的猩猩毡披风。
诸素素不敢再看王妃的眼神,转身抱了小世子走到屏风后面,打算仔仔细细给小世子做一番身体检查。她有些手段。但不想让王妃看见,不然见了会心疼的。
“青竹。你过来,跟我说说四个奶娘每天都吃啥。”诸素素将小世子放到屏风后面的炕上。
炕是暖炕,烧得温热,就算把小世子脱光了放在上面,也不怕着凉。
青竹忙跟进来,看着诸素素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头一个圆盘,贴在小世子肚皮上,一头一根细管,贴在诸素素自己的耳边,好像在侧耳倾听的样子。
看见青竹好奇的眼神,诸素素将食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轻声道:“这可是我的独家手法,你可不能跟人乱说。否则会砸了我的饭碗的。”诸素素似笑非笑地告诫青竹。
青竹忙指天发誓,她一定不会告知旁人知晓,一边跟诸素素说四个奶娘日常的吃食。
“四个奶娘每天都是吃一样的饭菜,一共吃六顿。除了菰米、碧粳米、胭脂米轮番做粥,配鱼醢和雉羹,另外,每人每天都要吃一碗不加盐的猪肘子羹,吃肉喝汤,都要吃得点滴不剩。”青竹扳着指头给诸素素数奶娘们平时吃的饭菜,“这些饭菜都是王妃这院里的小厨房做的,掌勺的人是王爷的亲信,绝对不可能故意使袢子。”
青竹后面的话说得很含蓄,诸素素明白,是在告诉她,不可能有人在奶娘吃的饭菜里下手。
诸素素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她跟毅亲王府打交道,不是一时半会,对毅亲王这个人也多有了解。在她起心想嫁给吴世成之前,她是一心想给毅亲王做侧妃的。只是后来发现毅亲王对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慕容兰舟的感情简直坚不可摧,和萧士及对杜恒霜的感情有一拼,才悻悻地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