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赶来浓妆艳抹的秀竹与桂枝,两女脸上藏不住满足的笑容,刺得阿拉耶识心房激颤,尽量避开她们的脸说话:“我要沐浴,多准备些热水。”
回房自己闺房,阿拉耶识一头扎进被褥里,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疼痛。昨天半夜偷听石闵动静再次受了风寒,几乎整夜失眠,今早驱车至襄国近郊祠堂祭祀,应酬了一整天,她的精力严重透支。想睡又睡不着,坐卧不宁,这是典型的神经衰弱。想想真是讽刺,自己在精神科当住院医生时不知道治疗过多少因焦虑抑郁引出的神经衰弱症,如今轮到自己了。此时的阿拉耶识多希望能有颗阿普唑仑,只要0.4毫克那么一小片,就能抵抗自己的焦虑,好好地睡上8个小时。
秀竹、桂枝放好洗澡水来请阿拉耶识入浴。热水浴历来是柏素云减压养生的法宝,但凡头疼脑热、疲累紧张都可以一泡了事。秀竹泡的热水里竟然还撒了桂花花瓣,看来确实在大户人家中受过熏陶,懂得主子的享受。浴桶又大又深,蒸腾的袅袅白雾润湿了她的长发,发梢哩哩啦啦滴着水珠,使人更加心烦意乱,胸口莫名发堵,简直出不了气。闭上双眼,似乎是受到洗澡的刺激,几天前与石闵在溪畔纠缠的一幕在脑中不停闪回。石闵的手第一次越过界限,沿着她的腰身下滑到臀和大腿,他坚实颀长的双腿绞着她娇小的身躯翻滚。每当她挣扎着要抬起身子都被他无情地压回去,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精疲力竭,短暂地沉沦在一种伴随心慌气促的酥软发麻的体感中。这是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滋味,尽管自己与慈心、嬴少苍甚至慕容恪都有过身体接触的经历,但那种不受意识控制的绵软和过电感前所未有的的强烈,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个小屁孩给予自己的体验。
“以前棘奴也抱过也亲过,为什么这次感觉完全不同?难道是女人内心对禁忌关系的渴望被释放的缘故,我,其实没我自己想得那么清白无辜?”一阵脸红心跳逼得阿拉耶识把脑袋深深埋进水里,使劲憋着气惩罚自己。窒息到极点时,她才从桶底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吸气,不等呼吸均匀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口白色泡沫痰掺着血丝吐在手帕上。这个上呼吸道感染的病理特征吓了她一跳:“可别引发肺炎,不然麻烦大了,我上哪去弄抗生素?”绝对不能再感冒,阿拉耶识急急从浴桶中出来,用上好白棉布的浴巾打横裹住大半个身体,呼唤秀竹桂枝进来。秀竹推开门见她缠裹浴巾的半裸模样,立刻别过身去,绯红了脸庞。
“怎么了?”阿拉耶识见秀竹立在门口不动,不满地揪住不停滴水的青丝让她过来帮忙把头发拧干。秀竹躲躲闪闪地靠近,将一块帕子整个覆盖住阿拉耶识头部,从上往下捋水,粗手粗脚把她的头发都扯疼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你把这里收拾干净,让桂枝生个泥炭炉子来,我要烤头发。”
阿拉耶识提高了声调叫桂枝进来,秀竹慌忙朝门口冲去,“这点小事奴婢一人做就行,不用劳动桂枝。”
阿拉耶识蹙眉问桂枝去了哪里,除了伺候自己,她们根本无事可做,主子沐浴不在外守候待传,却跑何处逍遥去。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秀竹的窘相,她支支吾吾说是在前院。阿拉耶识顿时感到喉咙如生吞了鸡蛋梗得慌,大白天的在前院能做什么事,原来再老实的孩子一旦破禁,也会胡天胡地不知餍足。她黯然失神,颓然坐在浴凳上,从来不知自己竟如此在乎棘奴的动向。她以前单只认作是母爱的关心和占有,但那晚的激情快慰完全不受控制,那是男女之间特有的情爱。可是,她永远说不出口的,这算什么呢,自己扇自己嘴巴么。
“我怎么会喜欢棘奴,姐弟恋不是我的菜。一定是虚荣心,是荷尔蒙作怪,青春期的朦朦胧胧,不是爱,不是爱……”阿拉耶识喃喃自语,匆忙换好衣服坐着等待秀竹,生怕被她看出失态。
秀竹端来泥炭小炉子,将火烧得旺旺的,阿拉耶识围着火炉梳理湿润的长发。她在去年当着秦国君臣的面削去发髻立誓不嫁,现在的头发长度只及普通女子的一半,但完全够得上现代女子的长发美女的保准了。九月围炉烤火,房内热得很快,秀竹一边侍弄炉火一边烹茶,忙得满头大汗,汗水从刘海覆盖的额头滴落在泥炭炉身,顷刻冒出吱吱水汽。阿拉耶识再次蹙眉,伸出一根食指在秀竹脸上抹了一下,手指上沾了汗腻腻的粉,秀竹脸上的浓妆更是花得一塌糊涂,胭脂被汗水冲出凌乱的沟壑来。
阿拉耶识带着挑剔和鄙夷道:“庸脂俗粉用于女子颜面,不能增其容貌,反露艳俗之态,长久下去还会坏了肌肤。以后你们章府的脂粉就不要用了,回头我把袭人和紫蕊的都给你和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