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嬴归尘才淡淡道:“其实,这里没有哪一个男子是她想要的。她的心不属于这里,你无须为自己的命难过自责。”
慈心闻言茫然地看着嬴归尘,喃喃念道:“恨只恨,不该生在帝王家。”
此言过后,两人陷入长久沉默,直到紫蕊端着汤药和晚饭来到,看见院内两具尸首惊叫失声,仓皇中跑回天巫府报信。不久,阿拉耶识终于来到慈心床前,同行的还有抬着一堆瓶瓶罐罐董伯和紫蕊。
“阿拉耶识……”慈心见到心上人激动得失血的脸上荡漾红晕,千言万语却无法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
阿拉耶识自进门后无视房中的两个男子,指挥董伯和紫蕊把手中所抬物事放好,然后郑重其事地对紫蕊道:“你自拜我为师,也没教你什么学问。今日正是个机会,我教你中国医家的外科缝合术。举凡刀剑所留伤口皮肤开裂,经缝合后伤口愈合加快,疤痕较小。你以后用缝合术救人,也算功德一件。”
紫蕊听了欢喜不尽,恭敬地朝阿拉耶识磕了三个头。旁侧的嬴归尘忽有所动。
董伯自是熟悉这套外科小手术,他将阿拉耶识要用到的器具一一摆在桌上,并将刀剪泡在酒碗里消毒。之后,董伯从一个陶罐中取出一个浸满褐色汁水的小药包覆盖在慈心口鼻上,药水慢慢流进口里,一股苦涩的药味钻入鼻腔,慈溪感到有些迷离恍惚。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到阿拉耶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站在床头,打着手势让钜子拆掉他刚包扎完毕的裹伤布带。
嬴归尘先解开了膝盖的包扎处,露出三寸长的剑伤。伤口上撒的褐色的止血药粉是嬴归尘的独门配方。阿拉耶识此刻才坐下来,用沾了白酒的棉签从伤口中心往外层层消毒备皮,把嬴归尘的止血药粉都清理干净后,才用一根银针刺慈心大腿内侧,问他疼不疼。慈心笑着摇头,他已经没有皮肤的感觉了。接下来,阿拉耶识用丝线将伤口两侧的皮肤加以缝合。她一边做一边告诉紫蕊,这个过程一定严格按照她的动作来做,不能像女人缝衣服挑衣领袖口的边儿那样一根线穿到底,必须缝一针打一个结,将来两边皮肤才会平整地长在一起。针脚要疏密得当,线拉扯的力度也要合适,这样伤口好得快,伤疤小。若是伤口深,还要把下面的肌肉单独缝合后再缝合皮肤。缝合完毕后,阿拉耶识撒上自己的白药,又将膝盖包扎还原。然后,董伯和嬴归尘两人合力把慈心反过来处理背部伤口。
全部处理完毕后,阿拉耶识又对紫蕊下医嘱:“每天换三次药,包扎的绷带也要换掉。如果病人发烧,要速来告我。”紫蕊一一记下。
阿拉耶识取下覆盖在慈心口鼻的麻沸散药包,用丝帕拭去其口鼻污迹。慈心昏昏沉沉中看着她做事,有心说话舌头发麻打结,只得甜蜜看着对方,心想大牛终归还是在乎自己的,当下眼角便湿润了。阿拉耶识见状忙别过头招呼董伯紫蕊收拾东西回府。
她跨出房门后,嬴归尘赶上来告诉她这里不安全,他要带慈心去润友茶楼养伤。
“随你。”阿拉耶识无所谓地点点头。
“刚才天巫所言照料要点,我已记下,请天巫放心。”
阿拉耶识不由停了脚步,瞟了他一眼,嘴角紧抿。
“多谢天巫传授中国医术,逸之感激不尽。”嬴归尘对其深深施了一礼。
阿拉耶识蛾眉微挑,什么也没说,转身前行。嬴归尘紧跟其后追问道:“天巫就不想知道杀慈心的人是谁?”
“真相只有一个,知与不知有何分别?”阿拉耶识带着一抹苦笑飘飘而去。
这回轮到嬴归尘发怔,天巫模糊暧昧的回答让自诩天赋过人的他首次生出迷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