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暗叫不好,不想临危对话细节也被他们记下了,正要想个法子替大牛开脱,女萨满已经扬起马鞭朝阿拉耶识身上抽去。令人叫绝的是,阿拉耶识居然就地一滚满地撒泼:“你敢打我?我是少东家心爱之人,你们敢打我一样没法和余家做生意!”
这话说得诡异,不独萨满和军侯齐齐绝倒,就连慈心的嘴也惊得没合拢来。阿拉耶识朝慈心娇嗔道:“死人!只顾自己脱困,全不管人家死活。你要是让我受半点委屈,以后再别想上我的床!”
所有人的表情都古怪极了,用可怜的眼光看着慈心,暗叹:天下闻名的余家少东家长得美喜欢扮女人,又偏偏喜欢丑陋的男人,果然是他娘的妖得不能再妖的妖人!军侯的眉毛眼角不住抽搐,他木然转向慈心,专看后者如何说法。尽管有厚重脂粉掩盖,慈心的脸仍旧红的要滴血,他心思剔透如何不知阿拉耶识的权变之计?他咬咬嘴唇,硬着头皮向军侯求情:“大牛是我心爱之人,他虽然粗鄙可是天资甚佳,我离了他却是不行。你若是不难为他,将来定有重酬!”军侯不住吸气,“既是少东家说项,这皮肉之苦可免,但镣铐却不能解,我将你二人押送进京面圣也好交差。”慈心连忙谢了,女萨满鼻孔里哼哼唧唧,越发鄙视“大牛”和慈心这对活宝。
第二日一早,浩浩荡荡百多人的秦军只押送了一个囚车上路。本来是给慈心准备了有蓬马车,但慈心为了表明和阿拉耶识“龙阳情深”,硬是要和阿拉耶识一同坐囚车进宣化。阿拉耶识没有反对这个贵公子主动和自己一起吃苦,她心中明白,慈心半是为了坐实断袖之情免得她途中受苦,半是为了方便和杨征的护卫队联系。因慈心是余家少东家之故,路上虽是餐风露宿,但也还满足了一日三餐和清水供应,到不如何苦楚。
阿拉耶识脚镣手铐在身,慈心一路喂水喂饭悉心照料,累了借肩膀给她依靠。毕竟重伤初愈,董秋滢肉身的底子薄受不得累,那副脚镣手铐足有二十斤重,已经磨得她手脚破皮红肿,教慈心好一阵心疼。眼看阿拉耶识精神越来越不济,慈心也顾不得男宠不男宠,只管抱着让他好睡。白天还好,夜里抱着阿拉耶识肌肤相接时,慈心一颗心就没有平静过,大牛相貌虽丑,可是身上皮肤竟滑不溜手,隔着衣物也能感觉伴随体温传来的温润和滑腻,一时情难自禁唯有苦苦自持。大牛这热血少年全身都是谜,不仅出口成章,还机智洒脱。他赠诗于己,还能随天巫曲风谱曲,此等才情生平未见。慈心心情澎湃,暗自思量自己对府中各色美人兴趣寥寥,却偏生对大牛这等貌丑男子动情,难道自己真有龙阳之好?若不是母亲急着抱孙子,他又怎会早早娶妻?
阿拉耶识没有太田痣的右侧脸翻过来对着慈心,在月光下散发清辉,精致的下巴颏微微翘起,露出光洁优美的脖颈。真是要命了!大牛年少连喉结也未曾长出,怪道嗓音中性娇憨酥人心胸。慈心不由伸手去摸大牛的喉咙,却被阿拉耶识在梦中一个翻身错开,迷迷糊糊中竟说:“这枕头好硬,还是鸭绒的舒服。”慈心一阵苦笑,感情自己的大腿连个枕头也比不过。叹罢一口气,他就地运气调息,恢复日间照料阿拉耶识消耗过多的精力。
正运功时,忽听耳边传来细微风声,一片树叶随风飘来竟钉在囚车上。慈心往憩息的院外只略略一看,已知杨征带人赶到等他命令。杨征的人救他和阿拉耶识出困不难,可自己已经暴露身份,就这样走了秦皇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正好以此为借口侵犯汉国边境劫掠钱粮。如今他只能进宣化和秦皇周旋到底。他不经意间做了个撤退手势,黑暗中的那些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赶路数日终于又回到了宣化,阿拉耶识此刻的沮丧无法形容:这一趟也太折腾了,她就如同一只飞蛾飞来飞去又绕回来扑火。自取灭亡啊!她猜测会被关进木兰围场的监狱,便打定主意在祭祀前夜引爆土炸弹,能逃则逃,逃不掉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后来又想不行,这样最多拖延祭祀时间,萨满很快会补充新的人牲。与其小打小闹,不如做一票大的——在祭祀现场炸死大巫祝,彻底搞个破坏才能阻止这样疯狂的兽行。
然而,她和慈心没有被拉去木兰围场,反被关进了廷尉府的大牢中,分别投入不同牢房。因为奔波劳顿,餐风露宿之故,加之本来血虚,阿拉耶识在路上就发起了高烧,此时失去慈心照顾,已经昏倒在牢中。慈心被下狱没多久,就被提出牢房去见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