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每念半句就故意停下,笑吟吟拿眼看慈心,慈心有诗下酒倒十分爽利,边喝边以掌击桌,大叫好诗。诗仙李太白的诗能不好么?眼看慈心越喝越头大,和私妓的厮混就越来越激烈,阿拉耶识嘴角勾起一丝鄙夷,朝自己身边的两个私妓丢个眼色,她们立刻也加入慈心那边的酒后肉搏,四女缠着他一个,就是柳下惠也要被坏了道行。
阿拉耶识从地席上站起,整理好衣冠悄悄从屋内退出,叫过老鸨吩咐她一定把屋中的公子留宿在这里,说罢递过去一串大钱。老鸨笑逐颜开,说包在她身上。
之后阿拉耶识飞奔回客栈,托客栈掌柜留句话给慈心就牵马走人,目标就是百里外唐全家。唐全家的住地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再说,到了平定她无论如何也不愿与人同行。什么游江南的鬼话不过是敷衍之词,没有地方比唐全家的房舍更让阿拉耶识向往。只有在那里的三年,她才能感到内心是平静祥和的。
天色尚早,阿拉耶识一路打马狂奔。从平定到唐家庄的这段路她跑过多次,此番回去自是轻车熟路,百里的路程不过一个时辰就到。唐老爹、唐大妈、唐春哥哥,你们一定想不到我还会回来!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回来!
阿拉耶识的心情如同插上翅膀的云,在激昂中翻飞。
近了近了,看到了唐全家灶火的袅袅炊烟。甩了几下鞭子,马儿便飞跃到唐家院子前。唐大妈带领唐春正在往鸡棚里撵鸡回笼,忽然见到一个貌丑男子飞身下马,吓得立在当场,警惕地看着男子,同时吩咐唐春去把他爹叫回来。
阿拉耶识心中顿觉宽慰。唐家人没有忘记她说的话,任何陌生人来都不要理睬,只管轰走。看来唐家现在还是安全的。她本来担心因为袭人和信王亲近的关系,会忍不住说出唐全家的秘密。这是她最后的去处,如今也是冒险回来看看而已:“大娘,是我,阿拉耶识,我回来啦!”
私妓寮中,四个妓女正缠着慈心,他被他们按倒在地席上,被扒得只剩中衣,看上去狼狈不堪。阿拉耶识前脚离开后,瘫软在美人怀中的慈心立刻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四个私妓,力道甚大,四个娇滴滴的女娘一时不备被推得摔个倒仰。几个私妓从地上爬起来,面面相觑,不明白刚才还软得一摊面团的人,此刻竟有如此大力?慈心略整衣衫,沉下酒醉的红颜寒声道,“你们几个都出去,没我召唤不要进来。这是给你们的赏钱。”他扔了几片金叶子在地上,几个妓女忙抢了就跑。
妓女们退下后,慈心长吁一口气,清秀雅致的面容升起暧昧的笑意,“大牛啊大牛,本公子这般屈就,你却如此无情。你处心积虑要甩掉我,不惜为我赋诗一首《将进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慈心重又仰天倒在地席上,以手枕头自言自语,“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这等洒脱旷达佳作出自一个乡野小子?霍久庭又岂是那眼拙之人?你到底是人是鬼,一时三刻便知分晓。”
月上中天时,一个落拓的中年汉子悄无声息来到慈心所在的妓寮,他单膝跪地向慈心禀报:“主人,那小子去了离此百里地的一户人家就再也没有出来。据小人看,他和那户人家关系极为密切,说是亲人也不为过。”
慈心疑道,“何样了不得的亲戚,竟不能对旁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