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不由自主地点头,心沉甸甸地。
“我活过来是因为任务还没有完成,雀儿的灵魂没有得到安抚。我本来以为她心灵是平静的,因为你说过你们很幸福。但是昨天她来找我,告诉我你和她之间出现了问题。她请求我把你还给她。”说到这里阿拉耶识做了停顿,锁定对方的眼睛,捕捉心灵窗户传递的真实信息。
一抹惭色窜上双颊,慕容恪不自然别开脸,讷讷道:“我不知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你怎么想,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雀儿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你必须对她们负责任。而我,不过是你们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也许今天还活着,明天就死了。我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和这里的男子有任何纠葛。我的一切都在另一个世界。我不属于这里,你明白吗?”眼泪再次涌出阿拉耶识的眼眶,她热切地看着慕容恪,盼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话。
巨大的震撼使慕容恪整个人都垮下来。他对阿拉耶识的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当阿拉耶识说被救活后很失望时,他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渴望她可以就此死心塌地留下来。但是她坚定地表明心意,对他,对这里一切没有丝毫的留恋。他的心,生疼生疼。
绝情的话能说出口就不怕伤人,阿拉耶识冷酷地强调,“你最好尽快带着雀儿回燕国吧。你们继续留在宣化,秦皇会利用你们控制我。我们之间的三角关系也会使我成为别人的笑话。”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他惨然道,“你不想要我,我离开你就是,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对话了。双方各自上马,一前一后回城。
以前为避人耳目,阿拉耶识不管是和信王还是慕容恪,都是挑大清早城门刚开时出城,等宵禁开始时才返回。与慕容恪把事情摊开后,阿拉耶识心情轻松许多,打马进城后发现时间正是午后,又缝上赶圩日,城里人流熙熙攘攘,行走不畅。秦律规定城内除传令兵,任何人不得打马飞奔。阿拉耶识骑马在街上顺着人流走动,因为戴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黑色绣花面纱,她马上被人出来。
“快看,是天巫,吾皇聘的客卿。”有人嚷道。无数双眼光扫过来,聚焦在她的脸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天巫是仙人之姿,必须要戴着面纱才方便出门。”
“看不见得吧。长得美的女人谁不紧着打扮给人看,哪有面纱遮住的道理。依我看会巫术的巫女都是长相丑恶之人,定然无法见人才要黑纱遮丑。”
“你们都错了,天巫弟子说,天巫脸不能给人看到,说是看到后会招灾惹祸不吉祥。她能杀得了连环杀手就是因为凶手把天巫全身上下都看光糟蹋了,受了诅咒才死的。”有人故意大声说,一时人们嘘声四起,阿拉耶识纵然不怕被围观,也不能不对街头里巷的风言风语装作毫不介意。幸好面纱遮脸使人产生和自己隔离的感觉,否则她当场就要暴走。
“哎,天巫是因为帮中尉府破案才遭此不幸,你们能不能积点口德?”有个大婶纷纷不平站出来我阿拉耶识说话。她这样仗义执言,让天巫阿拉耶识被坏人凌辱的消息更加得到发酵。听者无不摇头。旁观的人越来越多在阿拉耶识身边围得水泄不通,说什么的都有,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突然人群骚动,后到的慕容恪不顾禁令策马冲向阿拉耶识,同时用鞭子抽打围住她的人,人们惊叫着纷纷躲向路侧。“快走!”他一鞭子抽在阿拉耶识的马身上,马儿立刻驮着阿拉耶识一溜烟跑掉。受惊的人们气得破口大骂慕容恪,哪里来的猖狂家伙竟敢在宣化城里策马伤人,有人嚷嚷着要报官。
夜色中的天巫府显得格外静谧,星星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闪烁,阿拉耶识把身子探出三楼回廊的栏杆外,用眼睛追逐那些陌生的星子,它们在天顶旋转嬉戏,还冲着她俏皮地眨眼睛。她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叫《星星知我心》,可是这些多元世界里的星星就没那么通人情,居然还敢朝她扮鬼脸,也是嘲笑自己不该想他么。白天慕容恪充满爱欲的激吻让阿拉耶识沉寂了六年的女人心苏醒过来,狂乱的激情和肢体胶着的滚烫滋味让她几乎错认作那飞去温哥华的男人陈为民。
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六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无论她躲到哪里,因爱而起的伤口似乎永远结不了痂。虽然占着董秋滢的身体,骨子里还是柏素云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