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天的二二二阵型,我挽着董伯走在前面,后面飞龙卫俩俩尾随。大街上果然比那天多了数倍的人,个个满面喜色,就算是在乱世,老百姓还是那么容易满足,只要有一点点念想,就会活得很开心。这就体现出古人的人格根基和当代人,尤其是80后、90后的根本区别。
马斯洛的需求“宝塔”的最底层,是生存与安全的需要,就是活着的需要。他们面临战乱、逃难,居无定所,衣食无着,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活着”就是第一目标,有吃有喝就是最高享受。这给他们人生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或者说奠定了人格基础,以后即使再富有他们都会舍不得奢侈,对子女的要求也是“活着”,仅此而已。
想那齐丽霞虽然是80后人,却从一出生就站在第二层人格根基——爱与归属的需要上,对她而言,追求的是活着的感觉,一旦感觉不好,就充满挫败,很容易抑郁。她走上自杀的路子,也是有其人格基础的。柏素云出生后也站在第二层上,但是经过后天发展如今应该在第三层的境界——自尊与成就,要的是活着的价值,我柏素云开心理中心,办书院,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那就是活着的价值。三层以上,是自我实现的最高层次,追求活着的圆满,极少有人能达到这个程度。我认为比尔·盖茨、巴菲特、南怀瑾这些人算是圆满了吧。至于那个齐文亿,虽说也取得高度的财富,做了大量的慈善,可是家庭关系纠结,他取得的成就应该算力比多的升华,比圆满低,可能比我还是要高一些。
一阵烧烤香气传来,我咽了口水,责备自己又走神了,说过要活在当下,可还是积习难改,见到一点现象都要分析来分析去,这副心理学家的人格面具,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循着香味看过去,是一西域胡人马车上烤着带肉的馕,他家的佐料有我熟悉的香气,有孜然啊!我大喜过望,买了两块馕切成块包在梧桐树叶里,请大伙享用。众人没有吃过有孜然味道的东西,均是新奇不已,片刻功夫那两大块馕就没影儿了。
走咯,市集上还有好东西等我们去发现。
前面是家绸布庄,好几个贵族样的羯人妇女挤在里头,争相把做好的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我低头看自己的连体绸衣,穿了好些日子也没有换的。那天帮产妇接生,裙底袖口沾了些污血,到教董伯细细洗刷了一个时辰才去掉那些血污,但终究还是留下浅红的印子,看着十分碍眼。得多做几套衣服备着。想我柏素云从来没缺过衣服,尤其夏天一天换一件衣服,也不带重样的。再说,我不多做几身衣服,怎么对得起董秋滢这倾城倾国的小模样?其实我内心比较分裂,一会儿觉得董秋滢就是自己前世,一会儿又很一厢情愿地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生个美丽的女儿,这又是我的一个未完成情结。
绸布庄外停着两辆装饰奢华的宽大马车,车主身份自是极为贵重。我见周围没有胡人官差,绸布店里全是女客,才放心进入绸布店,四个飞龙卫便在门旁等候,只董伯陪我进去。
几个胡人贵族女子想是来取新做衣服的,有三人已经做好,正比划呢,旁人都说好。一个小姑娘的衣服尚有几个盘花扣和裙边没有做好,便咕嘟了嘴,对老板发脾气。老板在一旁陪着小心,说这些日子来做衣服的太多,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郡主的衣服最迟今日下午就完工,等做完了送到府上去。被称为郡主的羯人小姑娘没那么好哄,只管对老板下令:下午市集未散之间定要送来,否则可要烧了你的绸布店。
我闻之动容,小胡女口气忒大,天子脚下也敢公然放火,不免对她多看几眼。谁想看一眼也惹祸,那小胡女一对大眼睛恼怒地直视我和董伯二人,出言喝斥:“我们羯人皇家庆典,你们这些贱民凑什么热闹,害得我的衣服到现时也没做好!”
我在边上站得好好的,自问没招谁惹谁,怎么就引得这小胡女对我横眉怒目,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董伯拉到身后,拱手朝那几个胡人贵族女子连连道歉:“是是是,我等着实该死,打搅贵人。”说时一边拉我出店,我本来只觉那个小胡女太过骄纵,也不值得生气。我见过的教育出问题的富家子女多了去,要生气能生得过来么。可现在偏有点气恼,觉得董伯这样也太丢脸,他说的那赔礼的话听着实在刺耳,人怎能自轻自贱成这样?
且不说我在这里甩开董伯的手,嗔怪道:“拉拉扯扯做什么,你怎地如此没志气?”麻生於他们立时围拢,用眼神询问我俩。董伯三言两语就说清了里头情况,本以为飞龙卫会站我这边就和上次街头护着马车那样神勇,不料他们四人凝神想了想,道:“公子一直教导我等小心做人行事,非到万不得已切莫妄动干戈,遇事宁可退而求其次,不要一时意气。”我吃了瘪,一脸不屑看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怕里面几个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