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回家后欢欢喜喜的同凌氏和赵老太太道,“郑家老太太、太太都是再和气不过的人。郑哥哥郑姐姐也是有学问的人,我们说了好半天的话,我还学了一道新菜。”接着赵长卿便絮絮叨叨的把白切鸡的做法说了。
凌氏笑,“等什么时候也叫柳嫂子试着做,这是南人的吃法,咱们也尝尝。”
赵长卿点点头,笑,“母亲没见过郑家哥哥,我这回可是开了眼界,长的真是俊俏极了。”
凌氏笑问,“难道比你腾表哥还好?”赵家并不是太讲究的人家儿,何况边城民风本就开放,故此,凌氏并未在意赵长卿谈论郑妙嘉的容貌,反是凑趣的问了一句。
赵长卿一听这话就笑了,“腾表哥虽然也生的不错,不过,跟郑家哥哥比就差一大截了。我看,也只有阿白长大后能仿佛有那样的形容相貌了,比腾表哥和楚哥哥生的都好。”
凌氏笑,“你莫总注意这些没用的事。”
“我就回家一说,难道还往外处说去?”赵长卿笑问,“阿蓉还没回来?”
凌氏笑,“兴许你二舅家里热闹,玩儿起来就忘了时辰钟点。”
赵长卿笑着喝口水,“阿蓉同三表姐、腾表哥都很投缘。”
凌氏笑,“你三表姐是性子不大稳当,你表哥对你可是向来很好的。”对凌二太太凌三姐这对母女,凌氏已经无语可说,不过,对兄长与侄子,凌氏一直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我对他难道差了?腾表哥是个明白人,光这一点,就很不错了。”人的眼界开阔了,心胸便也开阔。即便上辈子有那许多怨怼,如今想想,并不只是凌腾一人的原因。她与凌腾,其实本就是不相配的。糟糠之妻不下堂,有几个糟糠之妻能不下堂?何况凌腾从来没喜欢过她。凌腾这样的人,当他有更好选择的时候,你不能指望他还记挂着旧日情谊。这样的人,能走的远,能爬的高,只是,并不适合她。
赵蓉傍晚才回家,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第二天便有牙婆带了一排丫头小子来给凌氏挑,凌氏唤了姐妹二人过来,道,“你们学着挑挑看?”
赵长卿道,“妹妹先挑吧?”
赵蓉相让道,“还是姐姐先吧。”
刘婆子笑赞,“两位姑娘真是好礼让,太太好福气,有这样才貌双全又懂事的两位姑娘。”
凌氏笑道,“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好。如今她们姐妹渐渐大了,叫她们挑个贴身丫环,还是要她们投了眼缘才好。”
“是啊是啊。”刘婆子又顺带奉承了凌氏几句,道,“太太要不要给小爷也挑个伴当。”不然怎么也叫她带些小子来?
“我是这样想的,只看合不合适了。”凌氏笑道,“长卿是姐姐,长卿先挑吧。”
赵长卿见这些小丫头虽不过是粗布麻衣,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既然凌氏也这样说,赵长卿便不再客气,笑问这一排小丫头,问,“你们几个,谁会烧饭?”
几个小丫头站出来。
赵长卿又问,“那会烧饭的里面,还有谁会做针线?”
最终有五个小丫头站出来,刘婆子细细的同赵长卿说着几个小丫头的来历。其实,也不一定都是穷人家卖儿卖女,刘婆子指着其中一个道,“桃花儿原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做得针线很不错,字也认得几个。”又指了另一个道,“槐花儿是家里遇着荒年给卖了的,烧饭针线都会,手脚麻俐,只是做不大细致。”
赵长卿看那位桃花儿姑娘的确有几分水秀,槐花儿生的则寻常些。赵长卿道,“伸出手,我来看看。”
桃花儿一双手白嫩可爱,槐花儿的手则粗糙许多,赵长卿微微点头,跟凌氏道,“母亲,我看槐花儿不错。”见槐花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赵长卿笑问,“怎么,你不愿意吗?”
槐花儿小心翼翼的看了赵长卿一眼,忙又低下头去,嚅嚅道,“姑娘能连我弟弟一起买下吗?”
赵长卿眯着眼睛往那一排小子里头看过,心里已有数,问,“哪个是你弟弟?”
别看槐花儿生的寻常,真正有几分机伶,她连忙从那一排小子间拉出个小男孩儿,一并跪下,道,“奴婢和弟弟豆饼给太太姑娘嗑头了。”
赵长卿笑对凌氏道,“看她弟弟也不大,倒是能跟阿宁做个伴当。”
凌氏点点头,心里便有几分肯了,道,“蓉姐儿也去挑一个。”
赵蓉心里早有算计,直接道,“娘亲,我就要桃花儿吧。”
凌氏看桃花儿生的不错,便也应了。
如此一共买了三个,因年纪都小,倒也不贵,拢共花了二十五两。刘婆子又奉承了凌氏几句,便高高兴兴的揣着银子,带着一群丫头小子们走了。
“桃花儿这名子不大雅。”赵蓉随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不如就叫宜华吧。”
桃花儿,不,宜华果然机伶,连忙对着赵蓉微身一福,“奴婢谢姑娘赐名。”
赵长卿倒不觉着花儿啊朵的不好听,主要是大部分女孩子都是取个花啊草的名子,不过,她与小梨花儿相熟,丫头再叫花儿未免有些不妥。赵长卿点头,“槐花儿便叫永福,你弟弟也不要叫豆饼了,叫永寿吧。”
永福永寿姐弟也行过礼,凌氏吩咐白婆子道,“带他们下去教些规矩,洗过澡换身干净衣裳,再一人收拾一套铺盖。”
待几人去了,凌氏对姐妹两个道,“以后有自己的丫头,你们也要拿出做主子的派头来。她们有不听话的,只管来告诉我。”大女儿她是不担心的,毕竟永福也不过十岁,只大赵长卿一岁罢了。倒是宜华,人生的好,瞧着也机伶,小女儿才五岁,凌氏就担心奴大欺主。再转念一想,又觉着自己担心太过,自己的儿女自己天天守着,哪里容得一个丫环欺负到女儿头上去。凌氏一笑,便也放开了。
待得晚上告诉赵长宁又多了个伴当时,赵长宁也挺开心,拉着永寿问东问西。
永寿只大赵长宁一岁,个子倒比赵长宁还矮些,人也瘦瘦的,虽有些怯,倒也有问必答。用过晚饭,赵长卿带着他们三个去见过了苏先生。
永福话并不多,做活倒是极麻俐,不必赵长卿说,她已主动找上柳儿打听清楚赵长卿的习惯,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安寝,什么时辰做女红,什么时辰念书,又在柳儿的带领下熟悉了屋里的东西。晚上早早的预备下热水服侍洗漱,早上也提前起床,梳过头发去端水来服侍,只是有一样,永福不大会梳头,她自己就是一根大辫梳脑后。赵长卿惯常梳的双平髻之类,她都不大会。
好在赵长卿并不是啥都要人服侍,她自己对着镜子就能梳了,又挑了枝绢花儿戴上,顺便选了两支有些旧的绢花儿给永福,笑道,“这个你拿去戴吧。”
永福忙道,“谢姑娘赏。”
赵长卿笑着打量永福,“这身衣裳是我去年的了,看你穿着有些大,屋里的针线篮子你也知道,你既会针线,什么时候随你偷空改改也无妨。”当然不是绸衣,绸缎衣裳她每年也会做,不过多是出去会客时才穿,更多的是松江布衣裳。赵长卿从书架上取出一只小匣子给永福,“用来放绢花儿。”
永福笑着接过,再三道谢。
赵长卿坐在一张临桌的老榆木的太师椅中,道,“我每天要做的事,约摸你都跟柳儿问过了。一般我在家时除了早晚不怎么要人服侍,你把屋子收拾干净就行了。趁这两天,跟家里的人熟悉熟悉。”又道,“昨天见过苏先生了,在家里,你待苏先生要像待我一般,待阿白要如同待长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