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狼军面目一凛,发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
显然丘玉海的话语触动了他们内心的最深处。
“说!你们到底战是不战?”
“战!”海啸般的呐喊穿裂了云霄,所有狼军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让敌人尝尝我们狼军的厉害!”
丘玉海用力的砸着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从开始缓慢,越来越急骤,越来越急骤,最后变成雨点般地敲击声。
感受到西线大营里震天的呐喊声,和狂啸而来的杀气,走在最前面的黑甲人杨政微微抬起头。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眸里也露出了一点惊诧的神色。
他握着惊雷枪的手微微一紧。
狼军,果然有他雄霸多年的资本。
可惜,战场上拼命固然重要,实力却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在整支恶魔军到达山脚时。他左右手一分,上下晃动了两下。
接受到他指令的草原骑兵向两边分散开,本来排在最后面的军团不断的向前,在这支不足千人地军团里。却有八架特别高大的骡车,每架车都由八匹非常强壮的骡马拉动,马车构造非常独特,有点像地球上的坦克。只不过把动力由发动机变成了八匹骡马。
骡马身后大车上地就是被杨政改造过的雷神大炮,杨政虽然不能改变雷神的性能,却能改变他的底座形状,现在雷神更加容易搬运行动。提高了机动力。
在杨政地指挥下,八匹骡马在西线大营前四百米处一字排开,士兵们很快的将骡马牵走。独留下八台铁兽雌伏在那里。灰沉沉的炮管泛着黑光。
丘玉海当然发现了八台雷神。但是四百米地距离,却正好是他们强力弩机地射程之外。
望着那八台古怪地铁器。没有见识过雷神威力的丘玉海只能祈祷这些铁疙瘩并非如传说中那么可怕。
“起炮!”黑甲人高吼一声。
起炮地士兵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抢回炮后,选入雷神营的士兵就放弃了所有训练,除了必要的体能训练,他们一心一意的学习怎样调炮,怎么发射,将一系列流程训练得娴熟无比。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场施威,这群士兵却非常自信。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下达了命令。
炮管上
定角度后。
“龙怒弹准备!”
八个士兵爬上了炮台。
指挥官一面小旗用力挥下,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发射!”
龙怒弹点燃塞进炮管,下面的士兵也点燃了雷神的底火。
只听连续八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八团黑糊糊的光影高高的飞起,恶魔军,狼军,几万双眼睛都随着那八团光影移动……
在掠过最高点后,八团光影开始下落。
“轰――轰轰轰轰――”
八团剧烈的火光在西线大营门口附近响起,旷野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中,大块的木头,土坷垃,烟尘飞散,惊慌的惨叫,血肉横飞,在不可抵挡的毁灭之力下,人类的生命是如斯脆弱。
一轮雷神齐射,西线大营门前的木栅栏多出了五六个大洞,燃烧的火焰,浓烟,还有惊慌失措的沧月狼军。
虽然没有将防线炸破,但是狼军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信心却在这犹如天神降怒般的可怕武器面前再次崩溃了。
人不可与天斗。
特别是在信仰如此强烈,野蛮未开化的世界里。
八台雷神可怕的不只是力量,而是他带来的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
丘玉海站的地方离一发炮弹很近,炮弹爆炸的时候,剧烈的震动,冲天的火光,布满视野内的浓烟,几乎让他以为世界末日来临。
他被一颗乱飞的钢珠击中的右臂,那面鼓也在晃动中倒塌在地上。
“统领大人!”几名亲卫冒死冲过来,将丘玉海扶到一边。
这时候,又是八声可怕的轰鸣声,雷神的第二轮齐射又来了。
有了一次试射,第二轮雷神炮的落点更加精准,几乎全部都落在损坏比较严重的栅栏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木屑横飞,四处乱飞的钢珠将站在墙跺上的士兵打得满身窟窿,栅栏摇摇晃晃,不少地方的支撑点被炸裂,整块的横木从八米高的空中跌落下来。
有的士兵逃脱不及,被栅栏木压成了肉酱。浓烟呛得附近地士兵连连咳嗽,西线大营已经乱成了一片。
丘玉海望着面前的惨景,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冲上心头。
他强撑起身体,绝望似的大吼:“所有人随我冲锋,和他们拼了,通讯兵,快马加鞭,向皇都求救!”
右臂已废的丘玉海不顾亲兵的阻拦,抽出铁剑朝着被雷神炸开的栅栏缝隙冲去。
冲到栅栏门口的他突然听到后面将士凄厉的呼喊:“将军小心!”
丘玉海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糊糊地炮弹当头砸下!
“轰!”
剧烈的火光一闪,拼命向前冲的士兵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和无数铁珠打得倒飞回来。
后排地士兵看到的是漫天的浓烟,冲得近的士兵被溅了一身血肉,片刻后。一个破裂扭曲地头盔从天空中落下,“丁当~~当~~”在地上弹动了几下。
“将……将军……”狼军们一下由凄狂变得死寂。
那些满身灰尘的,害怕惊慌的,发怒咆哮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刚刚爆炸的地方,还有落在一边的头盔。
丘玉海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了他地头盔。
副统领死了……
副统领死了……
“这是天命么?”
河昌望着空空荡荡地主旗台一眼,那里还有昨夜雷电劈焦地痕迹。
副统领死了……不可一世的狼军要被打败了吗?雄霸大陆一百多年地沧月国如今也要被人攻入自己的领土。人民在铁骑践踏下悲惨的哭嚎呻吟了吗?
河昌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漫沿上来,越来越冷,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部冻住了。
“轰――轰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这一次。整个大营门口的栅栏木都晃动了起来。高大的桩木从中折裂,轰然倾倒。火越燃越大。燃烧着栅栏木劈里啪啦直响,火焰通天,将所有人映照得满面通红。
“不行……不行了……”不断有士兵在颤抖着退却。
河昌猛的用剑一挥,将一名退到他身边的士兵脑袋砍下,血泉喷涌到半空。
被压缩到极点的神经终于爆炸开,巨大的精神压力使河昌几近崩溃,他仰首大吼:“四营战士,谁敢退,全部跟着我冲。”
他扭曲的脸在火光中,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杀,杀,杀,都跟着我冲!”河昌抢过身边一名士兵的盾牌,挥舞着铁剑朝被炸开的大门冲去,四营将士被激了一激,拣拾起地上的武器,一个个鱼贯从大门冲了出去。四营的举动被越来越多的狼军士兵看见。
那些偏将,将,看到这一幕,心头有一股热血在激涌。
这些狼军素日里也是勇猛的战士,只是被这天神降怒般的雷神大炮震慑了心神,如今大门被炸,副统领又落了个尸骨无存。心底里潜藏的煞气也被激发了上来。
“他他妈的,和他们拼了!”
几个偏将抹了抹脸上的泥灰,虎吼一声,冲出了大营,他们身后的战士也跟随而去。
渐渐的,所有狼军士兵,无论平日里是后勤里烧饭的伙夫,还是马里喂马的马夫,全都抄起武器,长短枪,铁剑,木棍,菜刀,从大营门内冲出去,所有士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战争到了白热化的时候。
从狼军冲出大门的一刻开始,恶魔军动了,一排排弓箭手穿插而上,整齐的排列在雷神大炮的前面。
而黑甲人则下令道:用虎啸弹。
龙怒弹是榴弹,而虎啸弹则是霰弹,这是杨政研究出的两种最主要的炮弹,与当初左青子单一的炮弹不同,在战争的不同状态,灵活的运用各种炮弹更科学,更理性。
见到狼军潮水般涌出大门,杨政调整了战略。
“发射!”
略为尖利的轰鸣声,火光在八根粗大的炮管口齐齐闪耀了一下,紧接着,黑压压的一片铁珠以炮口为起点,呈扇形在天空中辐射开,成千上万的铁珠从天空中落在。冲在最前面地狼军被铁珠弹得血肉横飞,人命如草芥,在战场上得到了最鲜明的体现。
“杀――”狂嘶呐喊如山崩海啸。
死亡并没有让狼军退却,他们已退无可退,只有前进,再前进。
河昌带领的四营冲在了最前面,虽然虎啸弹的杀伤范围很广,但是杀伤力量对于盔甲战士来说并不算大,一些拿着盾牌的士兵冲在了最前面。前赴后继
上冲下。
三百米,两百米……
“神弓营准备!”
前排射手拉开弓弦。
“咻咻咻――”一连串剧烈的尖啸,粗大的特制长箭闪电般冲出了整个大阵,杨政为了这一战。却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曼奇那狐狸也不会下这么大决心杀进沧月西线。
“砰……噗噗噗――”数千支神臂弓箭穿透了前排士兵地盾牌,又穿透了士兵的盔甲,身体。带起一蓬蓬血雨,然而,死神并没有离去,这些拥有强劲射力的箭支继续向后排的狼军冲去。连续穿透了两人后,箭支才停下。
排山倒海般地弓箭硬生生的压制着狼军的前进速度,每前进一米。就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血水从满地地狼军尸体上涌出。渗透了地面,将地面染成殷红的赤土。灌饱了鲜血的土地变得松软,血水无法渗透下地面,又形成一条条盘绕的血河,哗啦啦向山下流淌,山石,草木在血水地冲击下瑟瑟发抖……
战争的残酷,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直站在战线最前端的黑甲人杨政,盯着那些从血水残骸里爬起地狼军战士,身上沾满鲜血泥浆,口中发出凄厉地呼吼,顶着箭林弹雨往下冲锋。腿打断了,手打折了,他们依然借着地势向下爬滚,不耗至生命地最后一刻,绝不停止脚步。
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这就是战争……在战场上,永远没有对和错,只有胜利或失败。
“冲锋吧!”杨政无法仁慈,也不会仁慈。
一直站在杨政背后不远地曼塔挥舞着两把大铜锤,轰然应诺。
数千黄羊骑兵,成群结队地从后阵飞快地越过前沿阵线。
心不滞于一物,方能做到似看非看,综观全局,方能把握先机。现在的杨政,已经不再受到恐惧、迷茫的干扰。在精神力高速增长的同时,他的金翅蝉血煞之气虽没有以前那么汹涌可怕,却与天地融为一体,胯下的三眼马在他精神力的控制下,身随意走,每一次踏步,转身,冲刺,急停,都犹如自己的身体般,轻松写意。
虽然他的动作轻灵,但是那把惊雷枪却总是像最狠毒灵活的毒蛇,每一次的出击,都带起灿烂的血花。
杨政像一团火红的烟云在狼军战阵收割着生命。
其实当雷神炮发威的一刻,战事已经结束。
狼军只剩下步兵,还有许多是后勤兵组成,平素连战场都没上过,和正规的草原骑兵相抗,除了最开始的血气支撑,过后简直就溃不成军。
上万骑兵有若虎入羊群,弯刀闪光中,鲜血断肢乱飞,士兵们放声狂笑。
骑兵借着奔马的高冲击力,将一个个狼军屠杀当场,不断有尸体被杀得兴起的草原骑兵用长枪高高挑起,然后甩入人群,马蹄践踏下,无论是完整的,残的身体都难逃践踏为肉泥的命运。
狼军士兵不断的倒下,上万人变成屠刀下的亡魂。
当杨政破开狼军的阵线,从另一头冲出时,回首望去,屠杀场里已是生者寥寥,刀起刀落,血溅颅断,血水在地上蜿蜒流淌,热腾腾的血雾蒸汽弥漫在战场上,杨政垂下手中的武器,头盔上的血,盔甲上的血,枪上的血,剑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
骑兵们压过了战场,在悬殊的实力对比下,热血的战争变成了可笑的屠杀。
当一个个沾满鲜血的胜利者从屠场上踏过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世界上多出了多少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儿女。
战胜者品尝胜利的喜悦,失败者永远没了翻身的机会。
这就是战争。
谁也无法改变。
……
西线大营成了草原骑兵的首站领地,巨大的黄羊旗帜插在高高的棋台上,旗面在风中猎猎舞动,燃烧的黄羊在风中狰狞着凝视着沧月国西线广袤的土地。
……
与此同时,在玉龙山脚下,正在下令士兵猛烈攻击玉龙山的丘远山,却接到了斥候带来了两个不妙的消息,一是至少有三万骑兵已经从卫戎国内赶到东线,卫戎国东线的军力达到了恐怖的十万。
二是五万流云国士兵竟然越过了边境,逼近玉龙山。
丘远山不明白流云国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在自己攻打玉龙山的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想来分一杯羹?丘远山冷笑着,这些蛮夷之人不要命差不多,在平原上,谁敢向沧月大军挑战,如果这些蛮夷之人不识相的话,就让他们尝尝猛犸冲锋团的滋味。
丘远山对自己的部队有极度的信心,虽然五万流云国骑兵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不担心什么。灭掉雷蒙斯特,正是他丘远山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当真是有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气。
“给我加紧进攻,一定要拿下玉龙山!”丘远山站在高高的辇车上,意气风发的挥斥方酋。
……
曼奇带领着五万天炙族骑兵越过了遮云山,当初杨政在此摧毁了卫戎国前哨,至今也未修缮,曼奇带着大军通过时,寥寥的数百卫戎军没什么反抗就被俘虏了,他们已无处可去,大王子雷蒙斯特不知所踪,玉龙山主营正被丘远山的狼军强攻,所以见到流云大军到来,遮云山上的卫戎军已毫无斗志可言。
穿过遮云山后,五万流云骑兵继续向玉龙山进发,接近傍晚十分,在离玉龙山三十里的一块平丘停下。
玉龙山上喊杀声顺着风飘来,即使远远隔着,也能感受到战时惨烈的气氛。
曼奇指挥着大军停下脚步,自己带领几名高级将官上了丘顶,从那凝望过去,玉龙山上飘来的烽火狼烟近在眼前,天空中盘旋飞行的狮鹫更是让两人心中忐忑。只因这一切的主导者却是远在沧月西线的杨政,曼奇不过是配合杨政的行动。
“陛下,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人能带来胜利吗?”一名将官担忧的问道。
曼奇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曼真,此举固然冒险,但若真的成功,带给我们天炙族的利益将会空前巨大,我们再也不用看沧月国脸色过日子。更何况……他不是说了吗,若我们能等到他成功的消息,便与卫戎国结盟,若他失败了,我们撤回国内就是。虽然有损失掉两万士兵的危险,但为了那巨大的利益,这个险值得冒。”
五万流云国骑兵等待着杨政从远方带来的消息。
胜则进。
败则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