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觉得,突然轻松了很多。
那一份可说是莫名其妙的托付,说实在话,让他颇有压力。
在此之前,他甚至把这件事都给忘记了!但是从那份箭书出现,到董卓突然提婚,丁辰整个人的感觉就不好了。
他无法忘记,在那个清冷的夜晚,那个可怜少年,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无法忘记,在那个血色的夜晚,变成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的少年凄惨模样……
人,不可以无信!
哪怕那份承诺是何等的荒谬,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正如丁辰所言,如果他不能守住这个信诺,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心安,别想去自在。
一念通达,他脸上,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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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哉子阳!”
蔡邕突然抚掌,看着丁辰,露出赞赏的笑容。
“古有季布千金一诺,今子阳不输季布,真君子也!”
他这一赞,也让不少人为之响应。
这其中,更有太尉杨彪,和司空黄琬。
而董卓也露出了笑容,轻声道:“我曾听人说过,上古时的人们,遵守信诺,讲究道义,故名‘义士’。然自我入仕以来,却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原本以为,那只是道听途说的传说罢了,却未曾想今日见到了真正一诺千金的守信‘义士’。
我听说,只有在盛世到来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义士出现。
今天看到子阳的所作所为,我很开心,更相信这汉室江山,终究有复兴的一天……”
说完,董卓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李傕更是面色铁青,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可是他更加清楚,当董卓把‘义士’二字赠与丁辰的一刹那,他和弘农王妃,便再无干系。
除非,那弘农王妃是心甘情愿嫁给他。
可是那可能吗?
连李傕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恶狠狠瞪了丁辰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而董卓则笑着对丁辰道:“子阳,我给你三天。
若是这三天里,你后悔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若三天后,你依旧坚持刚才的决定,我亦会成全你,并且派人把弘农王妃送回去会稽郡。
如何?”
丁辰却默默摇头,“末将心意已决,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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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酒,吃到了天将黑,才算结束。
董卓倒是一个守信的人,柏梁台酒宴结束之后,他就立刻下令,把丞相府搬出未央宫。
蔡邕和丁辰一起走出未央宫,不过在宫门外,却意外与李傕相遇。
“丁子阳,今日之辱,某会记在心里,早晚必报。”
他凝视丁辰,一脸怨恨之色。
对此,丁辰也只能无奈苦笑,目送李傕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子阳,可曾后悔?”
“后悔嘛,肯定是有一些,却不是因为得罪了他李阿福。”
丁辰说罢,笑着道:“蔡公,倒是你……今日一番言语,怕是得罪了不少人,要多小心。”
“我这已经成习惯了,无法改变。
有些事情我可以无视,但有些事情,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此关乎纲常伦理,就如同当年我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却依然在先帝面前弹劾阉人……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子阳,他日如果我真个出事,还请代为照顾昭姬。”
在黑暗中,昏幽的火光照映在蔡琰的脸上,阴晴不定。
但他却目光坚定,丝毫没有任何畏惧,让丁辰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敬慕之情。
这为老先生,拥有着那些在朝中为官的大佬们,所不具备的优秀品质。
想到这里,他轻声道:“蔡公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保证,定会保你们父女周全。”
“这,算是承诺吗?”
“算!”
丁辰用力点点头,丝毫没有露出犹豫之色。
蔡邕见此,突然间,笑了……
揭水陂,坐落于长安城西。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高的土坡,坐落着一个小小的村庄。
丁辰的家,就位于村庄的尽头,靠近山坡,地势略高,周围的风景,也非常动人。
时已近年关,不少地方还残留着积雪。
丁辰和蔡邕两人来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座宅院,门前竖着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一盏灯笼。
那灯笼里,点燃一点火光,在寒风里忽隐忽现。
那是我的家!
当丁辰看到那灯笼的时候,却突然间勒住了马,呆呆凝视。
“子阳,是这里吗?”
“是吧!”
丁辰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从阿姐来信的描述中,却能够肯定前方的宅院,正是他的家。
没回来时,他日思夜想,恨不得能早些回来。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自己的家时,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惶恐,和愧疚。
“是小辰吗?”
当丁辰和蔡邕来到家门口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丁夫人和蔡琰,带着曹昂从里面走出来,在她们的身后,则是胡车儿与几个亲随。
“阿姐!”
丁辰忙下马,快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