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法好好聊好吗?
苏莱曼看出了刘尚的心态,便道:“我们是在探讨,是彼此交流自己的观念,又何须遮遮掩掩呢?”
刘尚只好道:“本官觉得殿下所言,都有偏颇,就说贵国的传统吧,殿下认为这样的传统并无不可,还认为有了这样的制度,对于贵国有莫大的好处,这只是因为,这刀是砍在殿下兄弟和叔伯的头上,可若是砍的乃是殿下的头,殿下就不会这样说了。”
苏莱曼一愣,呃……竟轮到他无言了。
…………
朱厚照没理会那儿还有一个来自西方的同行,在品评自己。
他现在的心思,却放在方继藩的身上。
试验田的数据,他整理好了,便兴冲冲的去找方继藩。
方继藩却是一脸慵懒的样子,打着哈哈:“我受伤了啊……你瞧瞧我的手……”
朱厚照感觉自己的好性子都快要被磨光了,龇牙咧嘴道:“本宫忍无可忍了,你再装试试看。”
方继藩自己都笑了:“殿下,有话好好说,良种和肥料的事,我大抵已知道了,现在又未长出粮来,成日来烦我做什么,何况我现在正在筹措京察的事呢。”
说到京察,朱厚照打起了精神:“京察,怎么,你有主意了?”
“要办事,先要选人,我已经给衍圣公修了书信,告诉他,这京察要查的不只是官员的优劣,还有大臣的道德,衍圣公乃是圣人之后,也要为这京察出一份力,希望他能来京,一起群策群力。”
朱厚照惊讶的道:“你理一个祭祀的做什么?”
在朱厚照眼里,衍圣公就是祭祀的。
方继藩叹口气:“这是圣人之后,你不要污蔑他。”
朱厚照唧唧哼哼起来:“他也未必听你的。”
方继藩笑了起来,笑中带着得意:“我还有几十个焦芳在,他一定有所耳闻。”
朱厚照一愣,随即反驳:“你自己也说他是圣人之后,且又在曲阜,你以为他会就范?”
方继藩在此刻,深深的看看了朱厚照一眼:“你不了解衍圣公。”
说着,方继藩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除此之外呢,我听说礼部侍郎陈田锦上书,反对京察,此人倒是颇有几分胆色,陛下还在盛怒之中,他就上书反对了,是一条汉子,我对他,敬佩得很,心向往之。所以……此次……这京察之制,少不得也想请他进来。除此之外,还有英国公、成国公……还有寿宁侯……我的能力有限得很哪,靠我一人,靠一个刘瑾,靠欧阳志,这事能办成吗?我已想好了,非要群策群力不可,现在想到要请他们帮忙,我便头疼得很,需一个个登门造访,太子殿下,你万万不要以为臣很清闲,臣为了陛下的差事,真的是操碎了心哪。”
朱厚照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请了本宫来主持,现在又叫这么多人?”
他抱怨了几句,突然,外头有人进来,却是王金元:“少爷,礼部尚书陈田锦来了。”
“哎呀……”方继藩惊喜的起身:“我久候他多时了,快,快请。”
朱厚照对此,没一丁点兴趣,抱着他种田的数据,索性先走了。
陈田锦乃是礼部侍郎,他对于陛下下旨重启京察,是极为担心的,他担心的是,这京察,最终会成为某些人谋私利的工具。
陈田锦脾气不好,和绝大多数大臣一般,都不太看得上方继藩,此次听说方继藩请他到西山一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方继藩这狗一样的东西定是想要打击报复,于是乎,许多人为他担忧起来,他却大笑,他方继藩有本事就将老夫打死吧,今日便是要单刀赴会,哼,怕个什么呢,我大明,从不缺风骨之臣。
于是,他就昂首阔步的来了。
方继藩亲昵的迎了出来,一见到了陈田锦,便殷勤的拉着陈田锦的手,感慨的道:“陈公屈尊来此,真是我方继藩莫大的荣幸哪,来,来,来,快快里头请,久闻陈公是一个刚直的人,这……不就是我弘治朝的方孝孺吗?”
陈田锦眼睛一瞪,眼中有火焰,冷冷的道:“方孝孺车裂于街市,被诛族啦。”
方继藩:“……”
这人很刚烈啊。
方继藩一脸亲切的道:“我说的是品行,而非结局。有些话,虽然我这样说,有溜须拍马之嫌,可哪怕是被人误会为我方继藩阿谀奉承,却还是要说,当今皇上,乃是仁厚之君,他老人家不但体恤大臣,开广言路,且还节用爱人。致使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德泽上昭天、下漏泉。因此而开太平盛世,虽汉文、宋仁在世,也要甘拜下风,自愧不如。此等圣君在世,陈公可以无忧。”
陈田锦听的脸上的肉颤了颤,张口想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