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张脸还没有完全变化,但眼睛已经化为纯黑色,在她原本娇美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醒目,被拱在‘她’好似小山丘一般的身体之上,丑陋之中夹杂着这样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怪异而又恐怖!
浓郁的魔气铺散开来,令得宋青小也觉得不妙了。
若张小娘子一旦彻底失控,到时最可怕的,反倒不是追击而来的天魔卫与护国寺的和尚,极有可能是此时已经化为怪物的张小娘子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好像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在,并没有冲着宋青小动手。
可是这种‘理智’,宋青小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在‘她’如小山般的肚腹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
每动一下,便有一股黑气夹杂着血腥味儿往外涌,令得异变的张小娘子的面庞上,露出无意识的疼痛之色。
“是孩子!”
宋青小见到这里,眼睛不由一亮。
张小娘子虽说异变,但她肚里的孩子还在。
这胎儿的存在,令她心中的母爱未绝,使她不致完全被魔气所腐朽,化为真正的怪物。
‘轰隆隆!’
雷声更频密了,仿佛已经意识到此地的异变,不停的击打着茅草屋。
宋青小结出的冰层在雷电击打之下迅速碎裂,无数冰晶粉碎开,化为冰渣往下飞落。
狂暴的灵力冲击着屋子,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屋子击打得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
浸泡在水中的张小娘子硕大的身形之上,裂开无数小孔。
一连串魔气化为气泡从小孔之中钻出,变成一个个恐怖的鼓包蒙结在‘她’皮肤上头。
‘嗡……’
她嘴中发出无意识的声音,那力量暴涌。
水里一条条盘根错节的触手拍打着已经涨至宋青小腰部的水流,发出‘哗啦’的声响。
“孩子——孩子——”
她的嘴中发出一声声痛呼,魔气冲击着四周,屋子摇得更加激烈了。
勉强维持的冰层既要承受天魔卫的攻击,同时还要承受着魔气的磨蚀,眼见已经撑不下去多久了。
宋青小已经接近灵力枯竭,左右跳闪,躲避着这些疯狂拍打的触手。
就在这时,远处梵音响起,‘咚咚咚’的木鱼敲击声传来了。
这声音对于屋子里的人来说,是个不妙的信号。
但对于屋外久攻不下的天魔卫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天道寺的人来了!”
“天道寺?”
宋青小听到这里的时候,眼瞳重重收缩——
“八百年前!”
山叔曾经说过的话,响在她的脑海中:
“相传天道寺,是守护前朝气运的护国法寺,在八百年前,格外有名。”
她被鬼寺之中的那道难辩男女的声音,送入了场景之内,送到了八百年前!
正在这时,和尚们已至,梵音化为巨大的攻击,本来就十分薄弱的冰层,在‘咚咚咚’的木鱼以及梵音之下寸寸碎裂。
一尊虚幻的佛影缓缓在半空之中显出其身形,面露慈悲。
‘轰隆!’
雷音之下,茅草屋顶被击碎,本来就饱受雷雨摧残的屋梁终于支撑不住,剧响之中倒塌了下去。
佛掌一挥手,梵音之中,一股滔天巨浪滚滚而来,‘轰’的将残垣废砖拍碎,被浪头卷飞。
“哈哈——”
天魔司里,一名天魔卫发出张狂至极的笑声。
那笑声中带着即将完成任务,以及马上斩妖除魔成功、受皇帝嘉赏,皇室重封的得意。
但就在这时,一道尖厉的女人声音突然响破云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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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里含着难当的剧痛,以及一丝不为人知的喜悦。
“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顺着水流被那丑陋而巨大的黑色触手包围。
“哇哇哇——”
张小娘子的身体迅速的腐朽,没有了体内孕育的新生命后,她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坚持与抗争,彻底沦为异物魔怪。
此时的‘她’形象格外恐怖,令得就算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天魔卫们也面露惊骇。
但随着婴儿的啼哭,这群人又将注意力从张小娘子身上转移。
“是魔胎!”
一个天道寺的和尚见此情景,不由欣喜无比的喊了一声。
“带走此胎。”
天魔卫的人也跟着高呼:
“陛下有令,若是不能带走魔胎,就地格杀也成!”
孩子出生的刹那,宋青小体内的某一层枷锁‘哐铛’碎裂。
一股灵力喷涌而出,滋润她干涸的筋脉。
她的眼瞳化为竖缝,染上金影,已经带上了一层煞气。
眼见天魔卫与天道寺的和尚们都想往那孩子扑去,不由也身形一闪,欲加入进争夺孩子的队伍里。
大家都杀红了眼,想要扑向正被水流裹挟的孩子。
正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魔化的张小娘子口中发出一声尖厉至极的啸呼。
‘她’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但却仍有母亲的本能。
‘哗啦’的声响中,无数粗大若顶天之柱的黑色触手将漂在水中啼哭不止的婴儿高高举起,圈进怀里。
‘她’的身上,那一个个密集的气泡化为无数双眼睛,冷冷的盯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防止他们抢夺自己的宝贝。
“张娘子——”
宋青小喊了一声,那高达数丈,宛如山丘一般的黑色肉身重重一震。
堆在那肉山之上的人头慢慢转了过来,那双漆黑诡异的双瞳与宋青小的目光相对视,接着——
那抱护着婴儿的巨大触手,向她所在的方向慢慢挪移。
已经异变的母亲像是在进行虔诚的献祭,要将孩子交到她的手里。
“带,带,带他……”
她的嘴里艰难异常的吐出数个字,那张娇美的脸看起来受魔气侵蚀,可怕无比。
“……走……”
蹬着双腿的婴儿脐带连着胎盘,被恐怖的触手护在中心。
他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挥舞着四肢,发出震耳欲聋的啼哭声。
宋青小的心中五味杂陈,如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自诩为修行者,性格内敛而沉稳。
宋父弃她而去时,她平静无波,仿佛早就已经看透一切。
可此时看到这怪物一般的张小娘子举着触手,将孩子捧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仍被这种情感所震动,一时之间备受冲击,顿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