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老猫又叫了一声,抬起脑袋,直愣愣的望着阁楼的门口。
老人这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向着门口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国民党军装的男子,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正笔直的站在那里,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斑驳镂花的门窗,泄了进来,将他的身影拉的狭长,他那肩膀上的军衔,闪耀着淡淡的金光。
这一幕,曾经在老人的梦中无数次的出现过,又无数次的在她醒来之际,变为梦幻泡影,
于是她便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自作自梦,不理朝夕。
然而,这一次,不知为什么,老人似乎感到与往常不一样,就好像那个站在门口的人,真的回来了一样。
“官官,我回来了....你...好吗?”
小玲官身子一愣,蜷缩在她怀中的老猫知趣的从她怀里跳了下去,她慢慢站起身来,呆呆的望着门口的身影,
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郎天义拎着公文包,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来,每一下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像沉重的敲打在小玲官的心坎上,
而她那颗尘封着遥远记忆的心,也随着这脚步声的逼近,慢慢的苏醒。
“官官,我是长鹤,我来接你去台北了!”
郎天义走到老人的身前,微笑着对她说道。
小玲官抬起颤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郎天义的脸颊,与他神情对望,她的嘴唇在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抬着头,默默的望着他,任由泪水在她那苍老的面颊上无声的滑落。
“长鹤....你真的是长鹤?”
良久,小玲官开口问道,声音之中充满了质疑和期许。
“是啊,我真的是长鹤!我回来了!”
“啪!”
小玲官突然扬起巴掌,打在了郎天义的脸上,郎天义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官官,你为什么打我?”
“你为什么才回来?你为什么才回来......”
小玲官泣不成声。
“我....外面时局动荡,党国此刻正是多事之秋,我是奉了委员长的命令,将重要的文件转移到台湾,
工作刚一交接,我就回来接你了!”
为了重新勾起小玲官的记忆,郎天义按照事先编好的台词,结合当时陆长鹤离开大陆时的背景,对小玲官说道。
“你知道我等的你多苦吗?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
此刻的小玲官,好像是从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下子变回了一个痴情的少女,在对自己的丈夫抱怨着,
尽管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她那眸目颜鬓之间,仍然保留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风韵,
让人不难联想到,当年的她,定然倾国倾城,绝代风华。
“对不起,官官,我是党国的军人,没有选择,让你受苦了....”
小玲官擦了擦眼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的说道,“你快走,快走!”
一边说着,便一边向外推着郎天义。
郎天义显然有些不明思议,问道,“官官,发生什么事情了?”
“工产党....工产党到处在抓人,你快走,不要被他们看到,我去拦住他们,你快走,别管我....”
小玲官突然发了疯一样,拼命的推着郎天义。
郎天义迟疑了片刻,眼神一转,反应了过来,忙安抚着她说道,
“放心吧,我这次是带着部队回来的,外面的事情已经安排了,不用担心,这次我是专门来接你走的!”
小玲官听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郎天义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还在一心的为她的心上人考虑,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的感叹了一下,
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玲官似乎松了口气,看着郎天义,温柔的说道,
“你离开以后,有很多穿着各种各样军装的军人,经常来问我你的消息,还问我你留下了什么,我都没有说,
他们还骗我说你已经死了,我不相信,因为你答应过我,你会来接我去台北的,我怎么会相信他们呢?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我只相信你!对不对?”
郎天义面对着面前这个苍老的女人炙热而又深情的眼神,一时间心中竟产生一种莫名的伤感,
然而,他又告诉自己是在演戏,任务为重,他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
“对!他们都是骗你的,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接你了么?你快去拿上我留给你的那串密码,收拾一下,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