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遇上的村寨多已人去楼空。
有些竹屋前还架着烤焦的兽肉,本该坐在火堆前的人却已不见踪影。
“将军,依火灰推断,尚未跑远。”东瓯首领查看过火堆,主动请命入林抓捕。
在之前的包围战中,东瓯损失惨重,自首领以下全部恨透了闽越。凡是遇到闽越人,下手极其凶狠,似要借由此战将怒火和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见东瓯首领再一次拔得头筹,其他越人首领不甘心,纷纷上前请命。这些越人都带着灵巧如猿的奴隶,在林间散开,闽越人插翅难飞。
“准。”王恢点头,“首级论功。”
“将军恩德!”
越人首领大喜。
追随汉军作战,众人可谓大开眼界。
强悍的战斗力不提,军中那一样样稀奇的物件,诱人的吃食,以及效果卓绝的药品,无不令他们叹为观止。
精通草药的医匠,使药用-毒-俱是好手。
见识过这些大佬的手段,随军的越人有一个算一个,态度无比恭敬,就差顶礼膜拜。
在投诚部落的努力下,通往闽越国都的道路被迅速扫清。大军一路摧枯拉朽,与其说是在打仗,不如说在急行军。
终于,闽越都城遥遥在望。
比起汉军,随军各部显得尤为兴奋,不少人双眼发红。如非慑于汉军威严,怕是会立刻冲上去攻破城门,肆意烧杀劫掠。
“总算有座像样的城池。”王恢感叹道。
“这叫城?”韩安国不屑一顾。
城墙高不过三米,还是木竹搭建,基座倒是石头堆砌,那又有什么用?别说军队,估计连有一定规模的匪盗都挡不住。
这样的“城池”是国都?
在中原地区,连县城都算不上。
“全军休整,明日进攻。”
汉军抵达目的地,大大方方在城外扎营。
一部分军伍就地砍伐树木,制作投石器和云梯。至于攻城锤,以闽越城门的防护力,压根用不上。
城头的闽越守军看到汉兵,无不大惊失色。
“大王在何处?”
“大王和国相日前出城,难道不是阻截汉军?”
“怎么办?”
“汉军打来了!”、
驺郢已死,馀善和国相外逃,留在城内的官员知晓汉军到来,大部分都想着逃跑,全无死守之意。仅有寥寥数人准备迎战。奈何人心涣散,纵然他们怀抱拼死的决心,也难组织起有效防御。
汉军来袭的消息风传城内,流言纷起,都城内一片混乱。
不少百姓收拾起细软,齐齐涌向城门,甚至袭击守城的兵卒,只为逃出城外。
“开门,让我们离开!”
“大王不在,国相也不在,汉军来了,他们必然死了!”
“我不想死,开门!”
城门前闹哄哄一片,声音传出城外,甚至传到汉军耳中。
彼时,韩安国正砍掉一片高草,寻到一片野谷,抓一把地上的土,起身眺望四周,沉声道:“有此沃土竟荒废至斯!”
王恢正想开口,忽有军伍来报,言闽越城内貌似出了乱子。
“乱子?”
王恢和韩安国对视一眼,同时心头一动。
闽越未战先乱,此战已无半分悬念。
“天命在汉!”
闽越国都大乱时,进入南越的四营将兵正悄无声息张开口袋,将刚刚经历一场内耗的南越大军团团包围。
依照制定的计划,四营白天潜伏,入夜后发动袭击。
赵嘉攀上高木,眺望临水而建的营盘,从中看出几分强军的影子,但也仅是影子而已。
汉军静悄悄隐藏,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辅兵被严令后退,未得到进攻讯号,不许前行半步,违令者斩!
自那日审讯过斥候,赵嘉的凶名迅速传开。
现如今,辅兵对木桶和木架都存下心理阴影。遇赵将军走过,少有不会脸色发白,双腿打颤的。
赵将军亲自下令,必须严格遵守。
敢不从令,惹怒赵将军,砍头是小,被绑起来活-剐才是要命!
因辅兵切实执行命令,四营伪装本领惊人,哪怕一什步卒就藏在营盘十步外,巡逻的岗哨始终未能发现。
入夜,难得没有下雨,月朗星稀,天空洒下银光。
汉军似潜伏的猎手,耐心等待时机。
终于,一抹乌云遮住弯月,赵嘉打出讯号,魏悦、李当户和曹时同时下令,破风声骤然而起,箭矢从四面八方飞入营内,发出阵阵-爆-响。
没有火光,仅有大团灰尘和浓烟腾起。
控弦声接连不断,有医匠调配的新药,且有埋伏在四周的汉军,以及更外层的辅兵,营中的南越军注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是不肯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