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对顾天泽是长辈对晚辈的信任宠爱,对王译信更像是平辈论交的知己。
太夫人见定国公沉默不语,接口道:“他还想再来一出以死相逼的好戏?把我定国公府当作何地?岂容他再放肆?”
“母亲……”司徒氏为太夫人捶后背,低声道:“王大人毕竟是阿泽的岳父,同国公爷是亲家,如今娘娘有难,单凭国公爷筹谋许太过艰难,联姻缔结两姓之好,以王大人对阿泽媳妇的疼爱,怎会在顾家为难关头袖手旁观?他赶过来许是同国公爷有事商量。”
听了司徒氏分析得丝丝入扣,若是能得到王译信的支持,联合顾家和他的实力,顾皇后的位置许是可以得到保全。
王芷瑶觉察到顾家人极为热切的目光,平静的说道:“我父亲只是来接我回府的。”
事实也果然如王芷瑶所说,王译信风度翩翩的走进国公府,面对整个顾家人,俊美儒雅的脸庞含笑:“瑶儿,还不回家么?”
定国公:“……谨之,她也是顾家的儿媳,顾家如今有难,她还是留在国公府为好。”
“亲家这是想把我女儿当作质子?”
“你误会我……”
王译信挡住定国公解释,“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清楚,国公爷身边不缺孝子贤孙侍奉,瑶儿被我宠得太过娇贵,又有孕在身,为顾家子嗣着想,她还是养胎为上。像国公爷这样有规矩的人家定是做不出搓磨有孕儿媳妇的事儿。亲家,我是相信你的。”
“父亲,皇上罚我闭门思过,只怕我得回永寿侯府了。”
王芷瑶敢在王译信闹事前,把乾元帝的口谕说了一遍,明摆着王译信并不知道乾元帝下得口谕,他只是单纯来把三少和自己接出顾家去。
王译信星眸比夜空的星星还闪烁,有了乾元帝口谕,他在面对定国公时越发显得挥洒自如,不似方才恨不得同定国公拼命强人,转头教训王芷瑶:
“定是你这丫头又惹陛下生气了,让我说你什么好?早教过你要对皇上忠心,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家如今的尊荣都是陛下赏赐的,做人呐,得守本分。陛下给你恩赏,你就接着,一旦陛下想收回,你若心存不甘,可就是你的错了。”
王芷瑶微微低头,一副被训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忍笑……她很辛苦的。
王译信仿佛很满意王芷瑶的认错态度,对定国公道:“亲家也赞同我的话罢,瑶儿这丫头一定是因恃宠而骄,违抗圣命让陛下失望了,是我没教好她……不过亲家放心,此次我一定不再心软,定要让她明白什么是对陛下忠心,什么是君臣之道。”
定国公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君臣之道可是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也是他这些年的坚守。
长信侯摇了摇脑袋,斜睨着潇洒从容的王译信,“我说,你是在教你闺女,还是在训我兄弟?”
“我岂敢教训国公爷?教好女儿,也是为亲家着想嘛。”
王译信脸皮厚得很,并没因长信侯戳破他的心思而尴尬:
“国公爷这些年一直恪守君臣之道,恪守陛下的旨意,不敢有任何的违背,这一点是很值得我效仿的,谁不晓得国公爷是陛下的忠臣?君让臣子,臣不能不死的表率。国公爷只要一如既往,娘娘便是没了后位,陛下也不会亏待顾家,顾家不为外戚,对一向内敛的国公爷也是解脱。”
“我该恭喜国公爷才对,废后打碎亲家的枷锁,往后谁也不能再用外戚来攻讦亲家了。”
定国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天泽嘴角忍不住勾起,小声在王芷瑶耳边道:“要他多事?”
原本顾天泽打算借此机会吐出胸中多年的郁闷,拒绝定国公入宫的建议,谁知王译信把他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三少总是他的儿子。”
王芷瑶拍了拍得了便宜卖乖的顾天泽,有些话,王译信能说,顾天泽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孝道压着呢。
王译信今日在国公府耍够了威风,逼得顾家上下全做了哑巴,让定国公羞愧难当不敢开口。
要不怎么说拼爹重要呢,后宅妇人再厉害,在亲家公面前远做不到王译信这般。
“你还愣着?”
王译信小心翼翼的踱步到王芷瑶身边,对女儿那是春风般的慈父,对女婿自是百般不顺眼,“皇上不是让你练兵去?你别以为赢了宁远铁骑精锐,破了困阵就天下无敌了,宁远侯不大会甘心拱手让出指挥权。”
“遵命,岳父大人。”
顾天泽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垂手听训,“一会送她回府,我立刻出京。”
“陛下对你期望甚高,别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你本是武将,为国戍边,开疆拓土才是你该做的,你的战功陛下不会忘,自然也不会亏待生下你的父母。
定国公闻言愣了一会,王译信的话虽不中听,但所言大有深意,也有告诫自己的心思,若有所思的看着王译信,“娘娘的事情无法挽回?”
“是儿子重要,还是娘娘重要?皇上的心也是肉做得,伤一次,情分就少一些。”
言罢,王译信领着女儿,女婿离去。
“他们这就走了?”太夫人摇头道:“这哪是娶儿媳妇?谁家儿媳敢不听长辈的话?哪家亲家如此……如此无礼?”
“母亲,王谨之话是不中听却是顾家如今需要的良言。”
长信侯起身走到发愣的定国公身边,道:“失了后位,顾家还有阿泽,小弟以前也说过顾家的荣耀于军功,万一触怒陛下,你想在府上教养幼子都不一定能如愿。”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