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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夜光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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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就是冬至节。 自这一天开始,接连三天店肆都要罢市做节。斜街上的商户人家也不关门,只是垂下帘幕,主人与伙计围坐在店中,博戏饮酒,吃过饭还可以去正街冶游,也是沿袭周代以十一月为一年之始的古风了。

一大早起来,天上便看不到太阳的影子。远处的山峰都笼罩在阴沉沉的铅云下,估计很快就要落雪了吧。近处一户人家的屋檐上,一株枯黄的野草被风吹弯了腰,可是风一过,野草又顽强的竖立起来。

四郎早上爬起来之后,衣服尚且来不及穿好,就蹬蹬蹬跑去窗户边,瞪着远处人家堆满枯枝败叶的乌青色屋顶发呆。

“在看什么?”二哥走过来,温柔的亲了亲四郎的头顶发旋,然后就站在他身后,两人一起朝窗外看去。

初冬的清晨已经有一些刺骨的凉意了,空气很清冽,吸一口气进去,就有冰凉清新的冷气在人的体内游走一遍,带走身体内沉积的浊气,叫人精神一振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惘然若失——窗外的世界如此安静,好像一个冷漠的路人。

在这样清寒而寂寥的早晨,两个人能够用身体拥抱着取暖,无疑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没看什么,就是望望远处房屋和山脉上空的气。”四郎舒展四肢,在二哥怀里伸了个懒腰,然后放心的把身体往后靠过去。

“望气?那你看到什么了吗?”二哥把下巴放在四郎的肩窝处,说话的气息吹拂到那瓷白的耳垂上。

四郎回过头,和二哥亲昵的交换了一个吻,说道:“东边有金光与黑气交缠,好像是一头麒麟与一头黑狼的样子,唔,旁边还有条黑蛇。西边有只灰扑扑到处乱滚的蛟龙。此外山里有的地方白气浓郁,有的地方黑气罩顶。总之到处都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

这种望气的法术,四郎还一次都没有在二哥面前展示过。于是,他就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小盆友一般,兴高采烈地给二哥描绘自己眼中的世界。恨不得把大脑敞开,让二哥一起看看自己眼中的世界。

这也是参同契带来的好处之一,修炼者的六感越来越敏锐,达到巅峰状态时,就能开启望气术,而道门的相面,点穴,观气,算命等法术皆依托于此。

修习此术的初始阶段是能够看到旁人身上的气,等到真正突破第三重,就能看到山河海洋、宫殿陵寝上空盘旋的气息,甚至可以看到这些气的走向,至于四郎所描述的半空中平白多出一个动物园的情况,二哥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下便有些怀疑是他看花了眼睛。

不过,见媳妇兴奋得如同一个小孩子,可爱又急切的想要分享新玩具,二哥便不忍心泼他冷水了,只说:“金色麒麟状的气恐怕就是你崔师兄,至于灰色的蛟龙,自然是姓冉的。昨日我从山里回来,路过冉家在太和山里的别院,就见他如同发了疯一般,将家里的仆人砍杀得血流成河,还举着刀追砍一众来念经的普通僧侣。也不知究竟什么毛病。”

听二哥证实了自己的观点,四郎更加高兴,觉得这个法术真的很好,不仅可以让自己趋吉避凶,以后若是没钱,还能给人相面算命,看阴宅风水。

“我现在觉得习练参同契可有用,虽然一开始体内真气增长的速度不快,但是却特别浓郁精纯。而且每升一级,**都会随之得到淬炼。就好像是一个本来处于混沌蒙昧中的人,忽然被人凿出了五官,然后才能真正看到这个世界,那是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模样。”说着,四郎就在二哥怀里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颈往窗外看去。

忆及旧事,饕餮心中一沉,手上忍不住微微用了些力道,觉察到小狐狸疑惑不解的挣扎,又立马放轻了些。

“你和祂不同。”二哥冷冰冰的把四郎往外乱看的脸一巴掌兜回来。

“诶,你说什么?”虽然不知道二哥又发什么神经病,可四郎还是好脾气的顺从他的意思,转过身伸出两只小爪爪搂住二哥精壮的腰身,傻笑道:“像个水桶。”

虽然被四郎蔑称为水桶腰,二哥也没生气,只是拍了拍四郎的脑袋瓜,意思是让他老实些,别乱摸,要知道清晨可是男人最容易激动的时候,再加上媳妇还一大早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徒留自己独个守着寂寞香衾……

二哥的怀抱温暖又安全,他的体温渐次浸染四郎的身体,好像洗了一个热水澡那样舒适。四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那好像一堵墙的胸膛上安心地蹭了蹭。

把乱动的媳妇箍得更紧了点,二哥冷冰冰地又警告了一句:“别乱动。”

四郎不听话,兀自在二哥怀里蹭得灰常开心,蹭着蹭着,就觉得小屁屁被一根铁棒顶住了……(此处省略一万字窗台羞耻p1ay)

屋子里十分暖和,浮动着一股柑橘佛手的清新香味。方才的旎逦香艳仿若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和怨妇状态下的二哥深入的交流过宇宙化生的终极奥秘之后,四郎几乎成了个半残,下半身动一动就疼得抽气不说,连嗓子也喊得有些嘶哑……四郎都觉得若非现在自己拿回了狐珠,开启狐族的天赋技能,真的会被这条大淫/龙干/死。

虽然小狐狸精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可是在窗户前做这种事,伴随着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的紧张感,到底比往常更添了几分羞耻。加上刚才他都听话的求饶了,可是二哥非但不停,还做的更起劲了。四郎现在不光是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不怎么好。

反观二哥,吃饱喝足后置入心情极好,将怀中人放在床上时,见那小扇子般的眼睫毛上犹自带着几点晶莹剔透的泪珠,便忍不住俯□温柔的吻去。

眼睛被二哥冰凉唇瓣亲得麻酥酥的,四郎撑开二哥的大脸,自己粗鲁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往床里面挪了挪,暂时不想和这头蛮牛距离太近。

二哥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有点过分,便不甚在意四郎无声的嫌弃。他沉默的坐在床沿上,好像一只做错事情后可怜兮兮守在主人床前的大狗。

四郎看他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气哼哼地把脸转到一边,才不搭理他。连脑袋上翘起来的几根呆毛仿佛也在传达着我很生气的意思。

二哥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出大掌摸摸四郎的小脑袋,帮他把呆毛理顺。然后隔空抓起一个柑橘剥开,还细心的将橘瓣上白色的经络慢条斯理的去掉后,这才略带讨好地喂到四郎嘴边。

要不说山猪精是四郎的爹娘替儿子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呢,做起事情来,真是桩桩件件都办的妥帖无比。这橘子也不知道他打何处搞来的,特别馨香可口,酸甜多汁。被二哥递到嘴边上,刚好因为先前的一番剧烈运动有些口渴,四郎没犹豫多久,便忍不住转脸啊呜一口吃掉了。

刚吃完,抹抹嘴准备转脸无情,嘴边上却又被喂一瓣过来,继续啊呜一口吞掉。一瓣一瓣接一瓣,四郎很快就忘掉就无暇生气了。

看四郎浅粉色的唇瓣上溢出些橘子汁,二哥爱怜的用大拇指帮他擦拭掉。少年的唇瓣柔软而美好,好像春天的樱花瓣。有种叫人心中微微发痒的柔软触感。二哥忍不住用拇指来回抚摸。

“八要打扰我粗橘子!”四郎凶巴巴地瞪人。

觉得媳妇生气的模样和神态极动人,二哥非但没被吓住,还不退反进,凑上去一口咬住那沾染了橘子汁液的嫩红唇瓣,道:“今年的蜜橘这么好吃吗?那我也尝一尝。”

又来?有完没完?以为我会怕你吗?

自以为非常男人的四郎恶狠狠地迎上去,打算也要让二哥看一看他在实战中练出来的接吻技巧。

可惜这小傻子忘记了,他的每次所谓实战,其实都是同一个师傅在陪练。他在进步的同时,二哥也没停下学习总结提升的步伐啊。而且因为天赋不同,两者间这方面的差距似乎还略有扩大。

因为四郎心里憋着气,要一雪今日被做到求饶的前耻,结果却差点一口气接不上,被天赋异禀的二哥亲晕过去,最后不得不变回胖狐狸的原型,才逃过一劫。

胖狐狸变回原型后,哧溜一声钻进了床角的被褥中。二哥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被子凸起小小一块,还微微起伏着。

担心媳妇被闷着,二哥上前想要掀开被子把胖狐狸抱出来,结果才刚一靠近,褥子便抖动的更加明显。

“今天是冬至节,我们吃烤羊肉吧。总要吃了羊肉才觉得过了冬。正好上次四郎的师兄送过来的一大包东西,我仔细把孜然晒干了,磨成粉还能用。”华阳姑姑从门外跨了进来,解救了躲在被子里抖个不停地某怂包。

“姑姑说的没错,冬至羊肉夏至狗,店里的伙计也辛苦了一年,正该一起坐下来吃吃喝喝,好好过节。”胖狐狸从被子里探出头,以与他的身型极不相符的速度扑进华阳怀里。就像是一道球形的闪电一样,特别霸气轻盈。

华阳感觉屋里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也没多问,抱着手感极好的侄子,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说着话,就自顾自跨出门去了。

二哥他本来没打算再把四郎怎么样,如今被误会成大/淫/魔,着实有几分冤枉。此时他见媳妇被抱走了,便像条傻狗般跟在后头,一路跟去了前面大堂。于床榻之下的大部分事情,二哥都很愿意听四郎的话。

有味斋今日放下了厚厚的挡风帘子,屋子四个角落都烧着无烟的银丝碳,里面丢着几个橘子壳,一走近后就能闻到淡淡的柑橘味。

大堂里已经腾出来一块空地,山猪精正在炭火旁边炙饼,是将鱼肉斩碎,做得酒杯口大小的鱼饼,刷上酱汁、芝麻粉、姜末,然后置炭火上烤熟。旁边的一口小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羊肉小馄饨。

槐大在旁边把近日猎的獐子、鹿肉还有羊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然后用葱花、盐以及豆豉汁腌制。这是准备做腩炙。

四郎走过去,对着腌肉盆缶看了看,就吩咐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槐二过来帮忙,叫他把肉都用竹签子穿上。然后四郎自己俯□,将炭火拨旺一些,接过槐二递来的肉串尽量靠近火,迅速翻转着烤,间或还刷些辣椒末,孜然,葱花上去。

不一时,有味斋里便飘出一股股烤肉浓烈而诱人的香味。不少街坊和路人被这种香气所吸引,不由得驻足回身,发现有味斋并不营业之后,只好失望的吞一吞口水。不过,纵然吃不到嘴里,单是闻着从里面飘散而出的浓白香味,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

烤肉虽然很香,却有浓重的烟气满屋子乱飘。店里的伙计很有几个是刚能化形的小树妖,被这烟火气一熏,忍不住咳嗽起来,有的头上还露出一片耷拉的嫩绿小芽。

做腩炙的时候,最讲究一气呵成,若是中间烤烤停停,把肉汁都烤的干枯,便不再好吃了。四郎等一把肉串烤好之后,将剩下的工作交给抱着手立旁边的二哥,方才自己跑过去打开窗户。

刚推开窗,就见路那边飞奔过来一队骑士,急促的马蹄声在斜街巷道口停了下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军爷翻身下马,每人手上都拿着镣铐枷锁,一副气势汹汹要去拿人的架势。

这动静自然惊动了四周的街坊邻居。不少人站在门口,噤若寒蝉的看着。等到这群军爷径直入了马家的大门之后,大家才跟炸开锅似的议论起来。

有人就说:“最近山里很来了些大人物,这一群一群的军爷哟,带着尺把长的刀,看着可真怕人。不知道马家犯了什么事。”

也有人反驳他:“那也未必是犯事,听说马家搭上了冉大帅的线,说不得是要来接家人过去享福呢。”

不曾想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那些军爷用条麻绳捆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居然是平素不可一世的马随,后头跟着马般,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奄奄一息的被拖出门来;另外一个军爷后头也全都是马家的男丁,无论老少,像一串儿蚱蜢似的被牵了出来。

马家的女眷此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嚎哭着跟在军爷后面,一面哭一面哀哀求告。

街坊都惊得长大了嘴巴看着他们走过去,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马般身上流了那样多的血,几乎在地上拖出一条一人宽的血路。马婆子嘶吼着扑上去,被一个士兵一脚踢开了。

马随嘴里大喊着:“这几位军爷,有话好好说,我是临济宗赵管事的弟子,便是冉将军也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拘了我一家就走。倒要问问,究竟犯了哪条王法?”

“哪条王法?呵呵。”最前头那个长官模样的人冷笑两声,道:“我们最近在山里发现了五具尸体,经知情人辨认之后,确认是余家三口并一个小厮,一个丫鬟,死者手里握着写了你和你弟弟名字的欠条,上面写明一只鸭子卖了纹银五百两。你倒是说说,多金贵的鸭子能卖五百两?将军明察秋毫,知道必定是你马家兄弟强买强卖不成就谋财害命。杀害余家人,特命我等前来捉拿。”

马婆子大叫道:“冤枉啊,冤枉,原不曾和余家有过买卖的,便是有,我家的神鸭能产夜光卵,五百两纹银并不过分,怎么能说是强买强卖、谋财害命呢?”

为首的长官又问:“那神鸭在哪呢?夜光卵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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