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西彬还清楚地记得三天前接受任命令。
下午,彭西彬应召前往司令部参加紧急会议,当时莅会的有刘黑七、副参谋长和一、二团长等人。
刘黑七在远近隆隆的枪炮声中,一改往日说起话来就没个完的习惯,没说两句便点入正题。他对彭西彬说:“西彬,你当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如何?”
彭西彬听到这话,止不住怦然心动。但这次心动,并非他对权利的渴望。如果说他曾有过对权势的迷恋的话,那是在过去,此刻,他已与**专门负责策反的高廷光、宋继柳等人接上了头,并准备在消灭刘黑七之际,用行动改变过去那一段混沌的历史,走出一条崭新的人生轨迹。他曾向谷牧等负责人立过保证说:“相机起义,迎接八路军!”。
但这机会一直没有降临到他身上。
四月底、五月初,刘黑七在伪三师部召见大小头目,他这个副参谋竟不在召见之列。没有兵权,他如何起义,如何配合八路军行动。刘黑七部外围战的隆隆炮声象是在他胸中炸响,弄得他焦灼不安,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他曾恨恨地对自己的亲信——一小队长毛明说:“刘桂堂够厉害的,到这个时候还还不给我兵权!”
但彭西彬并没死心,有事没事,他都设法在刘黑七等人身边,掌握伪军动向,设法争取兵权。铜石镇锅泉村一战,刘黑七一个连被歼。彭西彬主动请缨,要去收容这个营的残部。刘黑七一来送个顺水人情,再则这个营也要有人组织,好赖能增加点力量,当下便委任他为代营长。
彭西彬这个营收容起来一清点,心凉了。这个营几乎被八路军全歼,召集起来的残兵败将不足一个连,就这点儿兵力能起多大作用?不行,还得争。彭西彬把“权力”的筹码又加口了—等。
彭西彬此时所做的一切,已不再是为刘黑七亲嫡系疏杂牌的作法让他寒透了心。在以往的战斗中,他在山东因功受赏。到头来,打了硬仗,受到嘉奖,他却被提升为师副参谋长,从此失去了兵权。
从此,彭西彬悟透了在刘黑七军中为官的艰辛,他的心冷了,他为自己的将来开始作更多的考虑。这就有了与进步人士、与地下党的一步步接触,直到最后的决心相机起义。
彭西彬有心起义,但却迟迟抓不到军权。关键时刻,八路军凌厉迅猛的攻势帮了他的忙。不久,刘黑七离开平邑,撤上了锅泉。刘黑七一走,就象是推倒了一张牌,引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眼下,刘黑七又出来后,如此爽快地要要他当的副大队长,实际上已在为他自己的逃跑作准备了。
“你兼副大队长不是空的,同时还兼八营长和一中队长。怎么样,西彬兄?”刘黑七开溜心切,连连抛出诱饵。
“干是可以。”彭西彬略一沉吟,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总部有什么新动向还望能如实相告,以便于我好对下一步行动有所准备。”
“好!西彬兄不愧我刘部的栋梁。实不相瞒,根据荣军长指示,十八日晚,荣军长向他的大本营撤……”
听到这时,彭西彬心里明白了,原来这帮汉奸又急着要跑了。撤退,还不是跑的又一个代名词。要逃跑却还要组建个“替死大队”,让我这个外来户给他们断后路。想到此,彭西彬再次为杂牌军悲哀起来,同时更为自己决心选择一条光明之路而感到庆幸。
彭西彬一夜间重操兵权,竟还有不少人上门道贺,但彭西彬另有所思。该怎样与八路军接头,究竟什么时机起义合适呢?
兵权到手,彭西彬仍然焦急不安。
一日凌晨,设在一村的王鹿水指挥部。
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和区党委副书记张雨帆正在最后确定进攻刘黑七的方案。两人苦思焦虑,却都感到这一仗并不好打。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西装革覆的人,面上露着很亲切、自然的笑容。指挥作战的指挥部怎么跑进了老百姓,政委王麓水正想发火,经介绍,方知来人是地下党策反人员高廷光。地下党能支持部队作战,当然再好不过。但王麓水、张雨帆却对这位不速之客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消息存有几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