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本乘马跟随部队颠簸地前进,不时地看看太阳,催促手下的喽啰火速前进。东洋马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几次差一点把这个老鬼子给颠下马。他看了看被凹凸不平的漫长土路,再看看蹒跚爬行的手下,一颗心象油煎似的,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难走的一条路。
“苘庄湖急电。”一个鬼子兵跑步前来,呈给腾本一份电报。
腾本接过电报,一串不妙的文字摆在面前:“八路军攻村假退,我出村追击,中了诡计,眼下撤进村边大坟地固守待援,情况不妙,请贵军火速支援!打败八路军之后,赣榆的半壁江山由贵军掌控……董毓珮”
腾本吃了一惊,愤怒地一把将电报团掉。鬼子军官笔直笔直对站着,战兢兢地偷觑腾本,等待着那伴随着暴怒而来的可怕的发泄。
瞬间,腾本紧蹙的双眉倏地鼴舒展开来,脸色一转而为平和,将电报递还军官,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平静口气说道:“不要声张出去,董毓珮他们会坚守得住的。给他们复电它,皇军距离你处不足三十华里,刻下正兼程前进,希望他们竭尽全力坚守,等待与皇军会师,荡平共军,以定大局。通知部队加快速度前进!”
鬼子军官行了一个军礼,上马驰去。
一等鬼子军官离开,腾本那刚刚舒展开的双眉倏地又聚拢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事情真是糟糕透了,战幕刚刚拉开,想不到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精明干练的董毓珮和老奸巨猾的相明星、平时小心谨慎的董竹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居然一齐昏了头,落进了了八路军的圈套。
腾本是深知这些保安部队的战斗力的,依靠着坚固的村防,还可以跟八路军周旋一番。若是离开了坚固的工事,硬碰硬地跟八路军对阵野战,那就象老鼠掉进油锅,只有玩完的份了。这个家伙深深地认为,他们在仓猝之间撤进大坟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显然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修筑任何象样的防御工事,究竟能够支撑多久,叫人着实担心。
于是,腾本说道:“从整个形势来看,八路军对这次战役有着充分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
罗川中队长接着说:“在这种情势下,韩德勤能不能采取相应的对策?苏北几路保安部队会不会增援董毓珮?又能不能增援得上?所有这些,一时都无从判断。而我们大日本军队和友军部队又被牵制在这条要命的公路上,活象一头陷进泥潭的水牛,空有力气使不上。”
腾本无可奈何地把指挥刀向地上一指,苦笑道:“现我们支援的部队一个钟头只能前进三华里,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黄昏才能赶到大坟地。董毓珮的部队说不定早巳土崩瓦解。这次战役倘若让八路军得手,不仅使得他们增强了实力,巩固了根据地,增加了今后讨伐的难度。”
“不错,是这么回事!”罗川接道。
“可是,我们将成为败军之将,在司令官和部属们面前,在旧日同僚、亲友,以及大本营那批对手的面前,丧尽了面子。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地赶到大坟地,救出董毓璀珮,努力挽回残局。不然的话,一切都不堪设想!”腾本有气无力地说道。
蓦然,前面响起了阵阵土炮的轰鸣,夹杂着密集的机关枪声,打断了腾本的思绪。从声音密度上判断,这次阻击的规模要比前几次更大。
一个鬼子军官策马驰来报告:“前面又发现支那八路的阻击部队。”
腾本气恼地一挥手,暴躁地吼道:“连这样一支小小的阻击部队都消灭不了,还谈什么跟八路军主力决战!给我打!狠狠地打!”
鬼子军官应了一声,转身扳鞍正要上马,又听到了腾本威严的声音:“站下!”
鬼子军官迅速转过身来,只见腾本那双覆盖在细眉长睫下面的母狗眼里,闪着深沉的目光,仿佛在思考着一个重要问题。瞬问,他决定了,断然地命令道:“告诉部队:暂时停止前进,严密监视八路军的阻击部队,待命出击。通知军官们,立刻到这里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