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官和第二执政官都没太把黄会长放在心上,一本正经把后面的时间都花在了讨论弭宁的初恋上。
黄会长却恨白芷恨的咬牙切齿。猎人公会发布了三个月的任务,他把这几年攒下来的家底都换成东海币发出去了,存了几十棵看不出品种的花花草草,还有两仓库的兽皮蹄子,就等执政官上门求他交易,没想到东海官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好不容易走迂回路线把后勤部长老胡请出来吃饭,问他研究所最近有什么需要,老胡很干脆的说没有,问他东海最近有什么采购计划,老胡嘿嘿一笑,说下班不谈公事。
这段时间东海确实没有在市场上采购任何物资。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东海的物资储备!这些物资东海现在不买,新江城知道东海需要这些东西也会收。东海也不可能任由他们需要的物资流到新江城去。只要跑一两趟新江城卖掉一部分囤的货,东海还是会低头的,换回来的晶核换空间包也不亏。黄会长算计了几天觉他里外都是赚的,掏出最后的家底换了几十个空间包,让几个忠心手下偷偷带着皮毛兽牙之类的物资和东海特产去新江城的黑市换晶核。
小打小敲的倒买倒卖哪个基地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像黄队长这样一次出动近百人带着空间包去黑市交易,绝对是块肥肉,见而不取真心对不起肥肉。黄会长的商队在回来的路上被新江城的巡逻队拦截了,大包小包去了一个百人队,就逃回来一个衣服都被扒光的速度异能者。同期去新江城的几个大贸易队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猎人工会的低级任务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十五级boss的晶核这类收购任务,报酬高得让人流口水,但是难度同样高不可攀。
沈老大是一个十来人小团队的团长,有老婆,还有三个孩子。团里的成员不是他堂兄弟就是他小舅子,再不然也是同村的亲戚,个个都拖家带口。两个团员受伤之后不能再去打猎。十来个男人除了要养活家小还要额外养活两家人,他们的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的,连外城的房子都租不起,只能在不要钱的城外定居点生活。
猎人公会的事情闹的挺热闹,沈老大没想法,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也做不了什么。谁给的钱多他就找谁,市政厅能交任务他就上市政厅领任务,猎人公会能交任务他就上猎人公会领任务。他带着团员在猎场战斗了一个多月,带回来五十多块低级变异动物的皮,兴冲冲去猎人公会交任务。猎人公会的漂亮小姑娘和他说:“收购低级皮毛的任务已经没有了。新发布的任务都写在墙上,你看哪样你能领,我就帮你办手续。”让他自己看。
沈老大把墙上的任务看来看去看了好几遍,没一样是他的团队能完成的。他也没和小姑娘争为什么以前可以带着皮毛现领现交的低级任务没有了,默默背着小山样高的兽皮走开。这些皮毛任务大厅常年收购价是六毛一张,自由市场的批发价最多只有四毛钱,要是去自由市场卖给批发商人,那点钱根本不够他们十几个家庭的开销,沈老大一边走一边犯愁,下意识就走到市政厅的门口了。
白芷开完会出来,撞见背着小山样高兽皮的汉子呆呆在任务大厅门口发愣,不由停下脚步。她听说这几天带着兽皮在大门外怀念从前的人不少,亲眼看见却是头一回。这个粗糙的男人衣衫破旧,背上的兽皮却处理的干净漂亮。生活压弯了他的腰。男人茫然的在大礼堂门口转圈,目光麻木绝望。
做决定的时候很容易,亲眼看到因为她的决定而改变生活的人这样绝望,白芷异常难过。受到惩罚的人应该是黄团长,而不是这些只是为了挣口饭吃的平头小百姓。
白芷走近几步,轻声问:“大哥,兽皮怎么卖?”
“六毛一张。”沈老大条件反射的回答,一扭头看见是披着黑斗篷的漂亮女人,一看就不像是买兽皮的,他紧张的哆嗦了一下,说:“俺帮你送回家,五十三张,多的三张算添头!”
“今天的市场价是六毛五。一共三十四块五。”白芷翻背包,只有二十块钱,她对上沈老大突然有了生气的眼睛,不忍心只买一半,说:“你跟我来,我带的钱不够,要去借点。”
沈老大哎了一声,默默的跟上了。白芷带着他在陈白原的小酒馆门口停下,问陈白原借了十五块钱,凑够了数给沈老大。沈老大握住沉甸甸的三十五枚硬币,问:“大姐,你以后还要兽皮吗?”
“暂时不要了。”白芷对他笑笑,送他出去,回来就坐在吧台边看着那堆兽皮发呆。
“想什么呢?”郝朗给她端来一杯果汁。
白芷指那堆兽皮,“那是一个认认真真做好自己事情的普通人,就因为我的一个决定,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
“如果他坚持在市政厅领任务,哪怕有一个人接任务交任务,你也不会把任务大厅关掉吧。”郝朗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从柜台下面端出一碟小吃搁在桌子上,“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有些人因为能力不够,因为对事情的不了解而做出决定,是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白芷想到白薇,微微皱眉,“这个人根本没得选。当时只有你和纪南城敢去接任务,不是吗?”
“你要是带兵打仗,肯定舍不得死自己人,一算要死人就会投降吧。”郝朗看着这个小女人后悔发愁,想到从前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要做蛇蝎女人,不禁露出微笑。
“我从来没有想过带兵打仗。”白芷低下头抿果汁,“真要遇上了要死人的事儿,理智上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但是在感情上,我肯定会纠结。”
“你的心怎么一直就硬不起来呢?”郝朗摇酒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因为我总会遇到你这样的好心人。”白芷举杯敬他,“谢谢你帮我那么多次。”
郝朗和她碰了一下,“你就不记得我绑架过你,真是宽宏大量。”
店门轻轻叮了一下,纪南城板着脸进来,第一眼看见那堆兽皮,不满的踹了一脚,吼:“陈白原,你越来越没格调了,什么阿猫阿狗的生意你都做!”
白芷跳下凳子把兽皮收进背包,对纪南城说:“抱歉挡到你的路了。”
“没事,是我心情不好。”纪南城大步走到郝朗对面坐下,抢过酒杯一饮而尽。白芷回来坐时,他殷勤的帮白芷脱斗篷当道歉。
“纪南城!”一个女孩子撞开半开的店门冲进来,扑到纪南城身上拳打脚踢,“你个王八蛋,你个负心汉,你口口声声说累了不要爱了,你现在向别的女人献殷勤。”
这个女孩子鲜嫩可口的像才摘下来的水果,又抓又打也不显泼悍,反而像被激怒的小奶猫一样可爱。白芷让开几步,笑眯眯的看她用小粉拳捶打皮糙肉厚的纪南城。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的鲜嫩可口像水果,但是话说的一点都不可口,“当小三的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大房来了你还不走?”
白芷躺枪了,郝朗放声大笑。白芷笑着摇头:“纪南城,你什么时候娶大房了?”
“我结婚一准上你那登记。”纪南城把小姑娘提开来甩一边,“说好了你情我愿约一个,完事就散,一夜情过一夜就没有了,你总缠着我有意思吗?”
“我怀孕了!”小姑娘含着眼泪,连声喊:“我怀孕了我怀孕了,你不能不认帐。”
“我槽,老子天天笑别人,居然也有今天。行啊你生啊,生下来像我我认帐,你娘俩我一起养。”纪南城扭头看贱笑的陈白原,“给我来杯烈火。”
“要是不像你呢?”小姑娘抽泣,“最多一半像。不像你你也不能不认帐啊。”
“长的不像我我当然不认帐。”纪南城拿过第二杯酒一饮而尽,“走吧。下回挑男人看准点,又高又帅的都不会吃你这套!”
“怎么会,要是这位跟他嚷嚷说怀的是他孩子,明知是别人的他都会接盘。”陈白原落井下石不遗余力,说完了还乐呵呵问郝朗要确认,“又高又帅的,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乐意之至。”郝朗还对白芷吹了声口哨,“约吗?”
“人渣。”白芷抽了张纸巾给怀孕的水果,“擦擦吧。这个消息比较惊人,男人听说一夜情闹出孩子了,反应都像神经病。”
“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水果哭起来萌哒哒,想扑进白芷的怀里找安慰。
水果要是叛乱分子的余党,大家被她坑死了。郝朗吓的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伸出长胳膊护住白芷,“妹子,有话好好说,你别朝人身上靠。”
纪南城直接把她拖开了,“你干嘛?”
“姐姐的怀抱很温暖的样子,我就想要个抱抱。”水果委屈掉眼泪,她的直觉告诉她白芷会帮她,可惜求助被拦截了。
“小苗,你还还没看出来?这两个臭男人都跟她有一腿。”刚才说白芷是小三的姑娘冷笑。
这姑娘要是水果,肯定是变质了的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