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一头雾水,跟着爹爹下山而去。
陆崖在树上听得清楚,江钲并非说自己的儿子武功大进,那句话实际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到这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一路尾随于我?猛然想起陈一华来,陆崖担心有失,便从树上跳下,把机关解除,又重新从城墙上跃到外面。
见陈一华正在石头上打呼噜呢。
陆崖上前踢了他一脚,陈一华猛醒,“找……找死。”
见是陆崖,嘿嘿一笑。
陆崖气道:“你还真睡觉啊?有人跟着上去了你知道不?”
陈一华笑道:“知……知道啊。不过你……没说我要……要不要通知你。他……他说去帮你忙,我……我就让他上……上去了。”
陆崖闻听气得都乐了,苦笑道:“算了,恐怕明日就要有大事发生。我还要去探听一下,你这回可精神着点。江叔叔既然来了,说不定鱼柳帮的水寇也会来,你再不可叫人上去。”
陈一华点头道:“知……知道了!反正这里睡觉也不太舒……舒服。”
陆崖重新又回到忠义岛上,那些义军士兵都已经巡逻去了,如今已经破了机关,江虎又被江钲引走,行动方便许多。
陆崖隐藏在夜色之中,一点一点向张世杰的府邸潜行而去。眼看快到了,他心中又有所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江钲到访的事告诉张世杰,叫他有所防范呢?
他悄悄来到上次和张世杰喝酒的房间外面,见灯光明亮,两个人影映在窗棂纸上,里面传来杨钦虎的声音:“只是陆丞相怎么安排?”
对面张世杰说道:“他没有兵马,也没什么要紧。”
“但他也是大宋的老臣,就怕他这一回来,皇上要重用于他。”杨钦虎道。
“哎,陆秀夫是不可夺得的人才,重用他也是应该。只不过绝对不能叫他留在忠义岛上,他一向与我政见不和,若他在皇上身边,我们两个经常有分歧,这对我的复宋大计没什么好处。”
陆崖心里一惊,难道张世杰要对爹爹不利?
杨钦虎道:“太傅说的是,皇上是个没注意的,朝廷大事还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好。”
张世杰笑道:“但是陆崖现在不知道生死如何。他若活着回来,我就立即将他父子派到南方,去联合蒲甘、勃泥的一些抗元势力。时间久了。兰儿也就忘了陆崖了。”
陆崖暗想:果然江钲说的没错。他安排我去大都。就是要我和兰儿分开,如今又要派我去南方,那岂不是永远的要我们分别?
杨钦虎道:“大都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太傅。你说陆崖那小子会不会就此死了?”
张世杰叹口气道:“希望他平安无事吧,本来这次去也确实很是凶险,我后来有些后悔了,他的武功尚不及你,如何能打败张珪呢?所以我才又派了火云和若水两人协助于他。如果他得胜,自然要娶那个郡主,那他就算成家了。兰儿虽然不能许配给他,不过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吧。”
杨钦虎奉承道:“太傅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希望陆崖那小子能领会。”
陆崖钢牙咬得咯吱响。暗想,这就算仁至义尽了?原来你们早知道我喜欢兰儿,却安排我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娶什么郡主?如今又定下阴谋要我去南方,我和兰儿相爱只是我们间的私事。如何就影响了大宋的江山?
又一想,难怪火云和若水,屡次说要传功于我,那是因为他们受了张世杰之命,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协助,故此才这么做。张世杰定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为了大宋的江山,殊不知他这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意愿达成。师父和江叔叔都说张世杰的话不能尽信,初时自己还有所怀疑,但想不到他真是如此。
其实张世杰计谋虽好,却也有没想到的地方,就是陆崖对尹兰的一片痴情,就算天涯海角也阻拦不了的,更叫他没想到的是,陆崖得了贾步平的真传,在向南的帮助下,他不但赢了比武大会,破了元朝的阴谋,而且全身而退。如今就在窗外听着他所说的话。
事情已经明了,兰儿的身份定然是皇后无疑,陆崖心乱如麻,他毕竟不是鲁莽之人,不会突然地出现与张世杰面前理论,而且他总希望尹兰并没有真的嫁给赵昺,虽然已经明明知道结局,只要没见到尹兰他仍然不愿意相信一切是真的。
陆崖双脚点地,轻轻跃上房顶,几个起落,已经来到尹兰所住的绣楼之上,门前挑着灯笼,也不见女官把守。绣楼里漆黑一片,陆崖手把着楼阁栏杆,一跃而上,推开楼上的窗格,见里面空无一人,
陆崖心想:莫非她正与赵昺在一起?不会的,我这一定是走错了,兰儿一定是住在其他地方。正要转身离去,月光下忽然发现辛不平送给尹兰的画,画像已经被揉碎,上面污秽不堪,只是时间久了那些污物已经干涸,尽管支离破碎,但仍能看得出这定是那副画。
陆崖心如刀绞,难道这是兰儿扯碎的?就算嫁人了,也不该如此践踏你我定情之物啊,兰儿怎么会这么狠心?他日盼夜盼,总盼望着与尹兰重逢,但想不到最终是这样的结果,顿时觉得忠义岛上再无可留恋,也不想再见尹兰了。索性迈开大步从原路返回,倒也不在乎是否被人看见他夜探忠义岛。被人抓到,最多当成奸细治罪,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回来的路上一个看见他的人也没有,等下了城池,见陈一华依旧在礁石上坐着,又不能睡觉,便把礁石上的小石子,一个个丢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