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门看到傻帽被撕成两截,顿时泪眼模糊,他想到傻帽的许多好处,但是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想这些,后来者也会想到他的许多好处。于是趁巨猿站立不稳的机会,他手拿半截矛枪冲了过去,这个空当掌握的非常好。他的父亲便没有大嗓门的这种幸运,当了一辈子的猎人和渔民,没有哪一种身份可以让他值得酒后炫耀,如此看来,他的父亲还是比较慈善的,将一辈子的幸运集中起来送给了大嗓门,因此,大嗓门的幸运就比其他人的除了大一些以外,还要大上一辈。
巨猿被半截木棍捅在肚子上,对于巨猿来说,捅在肚子上只是一个假设,真实的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腿脚发软,它身后是悬崖,一只脚踩空就意味着整个身体上的落空。巨猿向后仰过去,他觉得,这一辈子就撂在这了,他看清了最后那张脸,那是一张典型的猪腰子和农民的脸,不笑的时候一脸憨相。大嗓门重新站直腰板,扔下半截木棍子拍拍手对后面的几个人说:解决了,容易的很呐。
他伸着脖子,看到巨猿落下悬崖,天上飘着雪花,雪花下落的比较悠闲,不像巨猿,直接就下去了。其余几名业余选手赶上来的时候,只看到悬崖下漫天飞来飞去的雪花,和上面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巨猿落下去后在雪地里砸了一个二十多米的深坑,不到半个时辰,深坑被无边的白雪掩埋,巨猿保持仰卧的姿势在雪地里深埋了将尽二百年。巨猿的魂魄受到厚重冰雪的覆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好在尸骨未腐,暂时有个寄居之所。后来赶上了数次雪崩,巨猿的尸体连同无数吨雪块重新被推动了雪线上不远的地方。之后赶上多年的干旱,雪层游厚变薄,雪线逐渐上移,巨猿的尸体重见天日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雪山上,只有顶峰和邻近顶峰的几个山峰上相依为伴,共同守候着雪山的名字,从远处望去,就像给山顶戴了几顶洁白的雪帽子。
那几日,一队骡马从巨猿尸体不远处的山路上经过,为首的是一个四方麻子脸,一个跛脚跟在麻子脸身后,这队骡马看上去比较磕碜,由两匹帅的掉毛的骡和马牵头组成,马车要阔绰些,糊满油布纸。油布纸油光闪亮、又厚又硬,能抗风保暖遮雨,车篷上暗地里伸出不少钩钉,挂着一些盆盆罐罐,不走还好,一旦走动,盆罐便发出西里咣当的声音。带着这种声音,所有的盆盆罐罐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因此,声音每天都在变,每天都是新的声音。
车尾部坐着一个人,那个人长着一副猪腰子脸,人们叫他老憨。老憨从车尾跳下来,跟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跛脚在马车前头听见了说:行,我也跟着方便方便。
马车停在原地,车里的人纷纷跳出来,眯缝着眼朝山顶观望,阳光照射在雪山上,发出白茫茫的一片光亮。麻子脸指着近处那道雪线说,过了这道线,再走上一段距离,应该就能找到雪莲了。
老憨和跛脚走到上风口,露出雪白的屁股瞄准雪山尖儿蹲了下来。两人拉开了互相闻不到臭味的距离,但是两人的臭味可以随着风传到马车那里。别人也是这么干的,他们只是模仿而已。
老憨走的稍微远了一点,刚蹲下屁股,就看到雪地里伸出一大片白色的绒毛,在阳光照射下纤毫毕现。老憨外表憨厚,但是跟智商没有一点关系,他首先想到了一张毛地毯,于是提着裤子走过去。
巨猿的尸体露出一侧皮毛躺在那里,它的魂魄在皮毛里委屈的蜷缩了两百多年,当一张猪腰子脸从天而降落在那身雪白的皮毛上时,它认定了就是当年害死他的大嗓门,于是毫不犹豫的将魂魄缩成一点,从老憨眉心处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