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息怒,奴婢不敢耽误。”小岚头磕触地,诚慌诚恐道,“夫人经太医急救后,虽已清醒,但似没了理智,满咀尽说胡话。”
“小岚子,你可听清,夫人都说了什么胡话?”小安子好奇问道。“这------”小岚似不便明言。“狗奴才,你还多问什么?”天启帝再次吼道,“还不快扶朕亲自前去看望。”于是,小岚前引,小安子搀扶天启帝,即速来至客氏寝宫。“臣妾李选侍,奴才们,还不快去为俺请来陛下?本宫有本启奏。”客氏虽醒过来,但显然神志模糊,分明早薨的前贵妃李选侍附身,咀里亦完全故李的一副腔调,不由人们不信。于是,小岚近前小心奕奕禀报道:“李贵妃娘娘,万岁爷已被奴婢请到,您有啥话可即奏报。”
“朕已来了,你若真是李选侍,有何要事,快快奏报。”天启帝将信将疑催促道,“且不可继续骚扰奉圣夫人?”
“臣妾咋敢骚扰‘奉圣夫人’?人家分明是咱大明朝的功臣嘛!”附身客氏的故李贵妃道,“臣妾如实奏报:先帝昨晚对臣妾反复交待:奉圣夫人客氏,是咱大明朝的功臣,当年带你兄弟清明下乡踏青,有意安排她侄女客小瑛侍寝,给尔生育下龙种,才让尔有亲子继承大统。尔必须厚待客家,才算对朕的孝心。”
“啊?李爱妃,那先父皇说没说,究竟让儿臣如何厚待客家呢?”天启又试问道。可待周边人欲听附身的故贵妃下文时,却只见刚刚还发呓语的客氏早已鼾然入梦------
离开了客氏的寝宫,在太监小安子的搀扶下,天启帝心事重重返回乾清宫。“羽坤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陛下归来后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闻讯赶来的皇后张嫣,不无关心地问道。“奉圣夫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早不病,晚不病,偏在宫内外传出她侄女产下龙子,陛下刚欲诘问落实时,便突然生病?她倒是真病呀,还是故意装病转移大家注意力?”在皇后再三催问下,天启帝无奈地简述了刚刚发生在羽坤宫,“亡灵附身代言”事件。
“哦,世上真有这等事?真是闻所未闻,好似《聊斋志异》中的鬼怪故事。”张皇后颇为疑虑地提醒道。“魏客素来狡猾奸诈,早已觊觎皇位;多年霸权朝廷,挟天子以令诸侯;今看陛下亲政,自然贼心不死。先造出‘宫外发现皇子’故事,再上演‘亡灵附身代言’戏剧。多完整一套阴谋篡权计划!关键时刻陛下定要保持清醒头脑,且莫再上贼人之当。”
“多谢爱卿及时提醒。俗话说‘久病成医’;前些年尝彻失权之痛,朕今后是轻易不会再上他人之当。”天启帝清醒地道;却又不无疑虑道:“但您说她为觊觎皇位,精心编故事也好,积虑演戏也罢,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亡灵附身代言’若系他人禀报,朕决然不会相信。你若说客氏她装病吧?但朕亲见她口吐白沫,眼皮上翻;开始时人事不醒,醒来后又满口呓语;且声调语式颇似当年的李选侍,这又如何解释?”
“演戏目的是要打动人心,让人信服。”张皇后摇头冷笑道,“也许她正是要陛下现时这样被感动的效果呢!”
“爱卿放心,朕这次再不会轻易置信了。”天启帝再次表态道;“只是此前亦多次听人说过,亡故的人如有未遂心事,就会附生人之身,借其口道出自己心事。先父皇在日,是一直为朕没子嗣继位而忧心,今借‘亡灵附身代言’道出先帝遗愿,亦不能不让人半信半疑。你再说这‘宫外发现皇子’事件吧,朕生平向来疏淡男女情事,这点你便能为朕证明。但当年朕正处年少懵懂,放松警惕疏于防范亦是有的,客奶妈又用心良苦,特意安排她侄女侍寝,姑侄俩乘虚而入;白日一整天在野外奔波,夜来休息时早已体困神乏;虽俺主观意识上牢记‘男女授受不亲’,尽量同其保持距离,但睡熟后是否做出什么荒唐事,却还真没把握?
“现今突发‘亡灵附身代言’事件,客氏借故人之口竟透出‘龙种’问题,让朕跳进黄河亦难洗清;再借口传达先帝遗旨,更陷朕于两难之中。皇嗣系朝廷大事,储位更牵涉江山社稷。若承认此子为朕亲骨肉的话,彼系惟一男丁,朕驾崩后自要继位大统,若系冒名顶替他人野种,朕将成千古罪人。但朕若当场予以否认的话,在朝野眼中又显然违背先帝遗旨。朕自主政以来一直倡导‘以孝治天下’;从不愿违先帝任何遗训;尤其在牵涉后宫和子嗣问题上。故思来想去,一时间此事倒真难以定夺。”
“其实陛下亦不必为此事太过为难。”张皇后沉思着劝慰道,“先不管‘宫外发现皇子’是否可信;亦先不必考虑‘亡灵附身代言’事件有多少真实成分;欲彻底弄清事件真相,就得借助于司法机关,正式进入司法程序,陛下秘密颁道谕旨,着令大理寺派员暗中察访,很快便能真相大白。待辨出真假再做最后决定不迟。”
“为既彻底平息社会舆论,更为辨明宫外皇子真伪,让客氏姑侄口服心服,以确保大明江山由吾朱家世代真传;从而端正朕遵先帝遗训,‘以孝治天下’清名。”天启帝稍做思衬后便认真点头道,“朕以为此建议甚好。明日即立即颁谕旨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