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死者家属不在家中,这趟得白跑了,可没想到文福竟然带我们绕到后门去。原来正门虽然锁上,但后门却大开,仿佛早已在等候我们。
“根据死者父亲交代,后门本来是用两块木板和一根钢筋堵上。但他发现儿子出事时,木板和钢筋就像现在这样放在门边。”文福带领我们从入屋,并给我们指示放在后门两侧的木板及钢筋。
随后,他拿着一直夹在腋下的文件,手忙脚乱地翻弄起来,准备给我们讲解案情。虽然我们从村口走过来,只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但已足够令他汗流浃背。看见他不时窘迫地擦掉滴在文件上的汗水,我便友善地给他递上纸巾,并笑道:“不用急,慢慢来。”
他憨厚地笑了笑,接过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可是他的汗水实在太多,擦了几下便把纸巾擦破,还粘得一脸纸碎,弄成一个大花脸。
刚才跟我争吵过后就一直沉着脸的蓁蓁,看见他这模样,先是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走到他身前,温柔地为他抹去脸上纸碎。看着她这柔媚的举动,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羡慕,又像妒忌,反正就是种酸溜溜的感觉。
她的举动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便转过身来,观察屋内的环境。这是一间只有一层的平房,除正厅外还有两个小房间及厨房。正厅放有一张大床,以及椅桌等家具。
我随意地看了几眼,心思仍留在蓁蓁为文福抹去纸碎的一幕。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亦无大碍,因为房子显然在事后被打扫过,与案情相关的证据恐怕早已清理干净。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调查仍未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便允许死者家属清理现场。
既然死者的父母都在城区工作,就算长期时间维护事发时的原状,应该对他们也没多少影响。不过,对县派出所这帮酒囊饭袋的办事能力,我也不抱太高的期望,只希望他们能做好现场记录,好让我从中找到线索。
文福走到我身旁,指头顶的屋梁说:“死者被发现时,就挂在这里。”刚才蓁蓁给他清理脸上纸碎的一幕,虽然让我感到不爽,但他那张憨厚的脸庞又让人恨不起来。
他边翻弄着手中的文件,边给我们讲解案情——
三天前,王村村民王纪绿,突然从县城区赶回本村老宅探望儿子。到达屋外时发现正门及侧门均紧闭,但平日鲜有开启的后门却没有关上。他从后门进入厅堂后,发现儿子被挂在屋梁上,且经已死亡,于是便立刻报警。
死者王志均,被发现时身穿红色的花裙子,手脚均被绳子捆绑,且脚踝绑有一个秤砣,以双手垂直的姿态吊在屋梁上,双脚离地仅几厘米……
他满头大汗地翻弄文件讲解案情,别说他觉得累,我看着也觉得累,于是便从他手中接过文件自行翻阅。
文件有很多,而且大多都是些毫无用处的资料,因此我便先挑较为重要的尸检报告查阅。然而,这份本应十分详尽的尸检报告,竟然就只有两行字——死者前额有一个细小的针孔状伤口及轻度外伤,大腿、双手、两肋、双足都有深度勒痕,此外再没有其它伤口。
除了这两行字,及附带的几张尸检照外,这份尸检报告就没有其它内容。看着眼前这份不能再简短的验尸报告,我不禁皱眉,冲文福问道:“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文福憨乎乎地摇头,“医生没找到明显的致命伤,认为死者有可能因为身上多处遭到捆绑,而引致窒息或者心脏麻痹。”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蓁蓁责怪道。
乡村地区通常没有专业法医,尸检工作大多委托附近医院进行。由普通外科医生进行的尸检,当然没有专业法医那么仔细,出现错漏也在情理之中。
我耸肩道:“没关系,再做一次尸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