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居士点点头,“没错,公主所言有理,不过,如果按照这鱼料上沾染的砒霜分量来看,要造成大批量锦鲤死亡,起码需要一两个月的连续喂养才有可能,而且慢性中毒的分量需要把握得很仔细,或轻或重都不可以。”
叶宸侧头问:“这么说来,确实是有人投毒?而且,要陷害林姑娘?”
叶隆听得此言,陡然抬头瞧了她一眼,脸上的怒气开始慢慢沉淀,眼底一抹深思扬起,只是依旧隐晦未明。
他问孙居士,“锦鲤是否中砒霜之毒?”
孙居士瞧了一下,道:“没错,确实是中砒霜之毒,与这些鱼料的毒是一样的。”
“如果要造成这些锦鲤全部灭绝,需要投放多少砒霜?”叶隆再问。
孙居士瞧了一下锦鲤湖,沉吟了一下,道:“湖很大,加上水是活水,会流走,所以,要造成湖中的鱼全部灭绝,估计没十斤也要八斤。”
叶隆阴沉着脸吩咐晨安,“马上到附近的药堂查一下,最近有无人购买过大批量的砒霜。”
叶隆的命令一下,便见周嬷嬷脸色煞白,身子一阵虚软,几乎站立不稳。
晨安马上领着几个人出去查,叶隆瞧了清平一眼,清平寂静无语,脸上带着一丝倨傲,浑然没有惧色。
晨安回来的时候,领着回春堂的掌柜过来,掌柜指着周嬷嬷道:“回国公爷,昨夜亥时,周嬷嬷敲开小人的店门,要买十斤砒霜。”
周嬷嬷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了一下,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噗通地跪在了叶隆面前,身子虚软。
叶隆见此情况,心里已然明白,他看着清平,眼底有深深的失望和沉痛。
清平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周嬷嬷,怒道:“大胆老奴,你为何要这样做?”
周嬷嬷凄惶地看着清平,悲泣一声,伏地道:“老奴对不住公主,只是,老奴也是一心为了公主。”
清平听了此言,更是怒不可遏,“还敢狡辩?你明知道国公爷宝贝这些锦鲤,你却下毒毒害,还敢说是为了本宫?是本宫让你这么做的吗?”
周嬷嬷抬起头,直视清平,眼中有泪水迅速滑落,“没错,老奴就是为了公主。公主出嫁,皇太后令我二人陪伴公主,照顾公主,公主本是天命帝女,下降到叶家,国公爷看似与公主表面相敬,可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实际他去程氏房中的次数都比在公主房中多,在国公爷心中,大概就是连这些锦鲤都比公主重要。本来公主在府中的日子已经十分难熬,如今又多了一个林洛心,老奴哪里愿意公主受此等委屈?遂一念之差,毒死了这些鱼儿嫁祸给林洛心。”
清平怔愣半响,掩面悲痛地道:“你好糊涂啊,本宫什么时候说过本宫委屈了?”
叶宸对周嬷嬷供认不讳一点都不意外,这是她最后的价值,把清平撇除在外,还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帝女嫁到叶家,竟还遭到了冷待,这哪怕是谁听了,都替清平公主委屈。
果然,叶隆的脸色从刚才震怒铁青变味深思,眼底的愤怒依旧在,可已经平和了许多。
叶隆看着清平,缓缓地道:“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到底是你从宫中带出来的人。”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往日也是太过宠着她们,有时候,要让她们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清平公主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人虽然交给她处理,但是,不能徇私,必须严惩。
她复杂地看了周嬷嬷一眼,她嫁入叶家将近十七年,周嬷嬷便忠心地伺候了她十七年,若要严惩她,心里怎么也不好受。
只是,心软的念头只是在心头一瞬间滑过,她冷硬地吩咐道:“来人啊,把这个刁奴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就算周嬷嬷能保住一条性命,以后大概也是站不起来了。
周嬷嬷瞧着清平公主含泪一笑,跪拜在地,“老奴拜别公主!”
清平捏住手绢,手绢在她两指之间宁成一条,一道热气冲上她的眼眶,她厉声道:“还站在做什么?拖下去打!”
一名侍卫上前拖着周嬷嬷肥重的身子,有人搬来一张长板凳,侍卫把周嬷嬷压在板凳上,一人站立一边,抡起婴儿手臂粗壮的杖棍,便往周嬷嬷臀部上招呼下去。
一声声闷沉的杖棍声响起,周嬷嬷开始还能忍住不惨叫,可慢慢地,随着棍子落在她臀部和腿上,她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到最后,几乎就是杀猪般的大喊。
清平公主别过头,不忍看这残忍的场面。
她的视线落在叶宸的脸上,只见她脸上挂着如云般轻淡的微笑。
李嬷嬷凑头在清平公主耳边低语了一句,“刚才私下问了侍卫,这回春堂的掌柜之所以说出真相,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务必要他指证周姐。”
清平的眸子里陡然射出如毒蛇般的光芒,“谁?”
李嬷嬷沉声道:“侍卫不知道,只是这话也不能跟国公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