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柔一直抬头瞅着来人,待他走近了,她方才看出那人竟是慕容瑜。她不知安墨焱是否会像上次那样依然在,但盟约既已生成,便要好生去做才是。
念及此,她尽力扮作柔弱和无辜模样,瞅着二皇子,脸色苍白微显惊讶道:“二皇子?怎的这般深夜来此?”
慕容瑜自看见梁雪柔身上的伤起,心中便难以言喻的痛。他自是见过天牢中的犯人在受刑时撕心裂肺的叫喊,而如今,这般伤口落在一个柔弱女子的身上,实在无法想象她究竟如何痛。
深深吸了口凉气让自个儿平复了心境,慕容瑜知她聪慧,便也不再绕圈子,扶着她在一旁坐好,尽力用淡然的目光瞅着她道:“我……你的伤……”
一开口便不自觉担忧起来,面上的镇定竟是失了大半,那神色中掩不住的担忧,让梁雪柔深觉感动。
然而,她却深知,这般感动,自个儿受不起。如今欠的越多,将来需要还欠的,便越多。交易归交易,面对真切的感情,她自是无法当其不存在。
“无碍的,索性也都挺过来了。”梁雪柔出口声音嘶哑,慕容瑜稍稍猜测便明白过来,定是受刑时的吼叫过甚,才会如此,想到更为心痛。
他已然听说,今个儿尚书府,到处都是三小姐撕心裂肺的惨叫,原以为言过其实,她到底还是三小姐,必不会有人敢那般折腾。此刻看到,立即证实了原先传言,她又急又气的同时,也对大夫人恨到了心底。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
她怎的竟这般铁石心肠?!
暗暗叹气压下心中万般思量,慕容瑜点点头,“你无碍便好,这到底是尚书府内部之事,我不便正面插手。”
梁雪柔极尽虚弱的点点头,示意自个儿明白。靠着墙壁,却忽的想起了安墨焱——他并不会思量男女授受不亲,反而是轻轻的拥了她,让她稍稍舒服一些。
慕容瑜看她低头陷入沉思,以为她误会了,立即道:“你莫要担心,即便不能正面出手,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即便是天牢中的犯人,也未必受得了这样的刑罚,这般柔弱的姑娘,可怎生好。”
梁雪柔惨白一笑,道:“二皇子莫要为我担心,到底我也并非府中长大,未曾经历人世艰险。倒是我被关到了这里,有些担心二姨娘,不知她是否彻夜不难眠,辗转反侧的思量如何拯救我于水深火热,若真是那般,我便太过不孝了。回府这许多时日,未能让她享尽女儿孝心,欢绕膝下,却反而需要她为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担心……”
梁雪柔越说声音越发细微,似是气力不继一般。慕容瑜思量些许,抱拳道:“失礼了。”而后不顾惜自个儿尊贵身子,坐在梁雪柔旁边,脱下自个儿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然后才微微环抱着她,让她稍稍舒服点。
衣裳的料子是纯棉的,说来并不难受。但擦过伤口,仍是痛得梁雪柔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却再不愿表露出来。
这人,安分守礼的很,予人温暖,却很是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