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柔不曾动作,却抱着双膝问道:“二姨娘为何会这般不遗余力的来救我呢?我并非你亲生女儿,甚至还会连累你到万劫不复之地,何苦为了这样一个所谓故友的女儿,做这般不要命的举动呢?”
一句句的疑问,梁雪柔甚至不知自个儿究竟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她实在怕极了这些阴谋和陷阱,她宁愿所有人都能向安墨焱那般直接跟他讲条件,公平交易。
即便这样看来,很是冷漠,但这本就该是像尚书府这般高墙深院的家族原有的规则。
她宁愿将自个儿的心彻底冰封了起来,不要任何的温暖靠近,也不愿再陷进了在温柔的陷阱中越陷越深,到了最后不能自拔。
她真是怕极了……这世上的人,许是除了自身,便再不会有人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对她好了……
二姨娘深深瞅了她一眼,肃容道:“你不必担心,我绝不会害你,更不会让你栽在大夫人手上。如今我所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欠你的……还欠自个儿曾经的罪孽,想来不需要什么功利心的。”
梁雪柔眼眶闪闪,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怕极了,这样的日子……”
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抱紧了双膝不断颤抖的小小身子,二姨娘忽然很想将她抱进怀里,好生安慰一番。然而,此刻绝非合适的时机,而她,更是耽搁不起。
“你很快便会知道了,我为何救你,还有大夫人为何定要对付你,这一切的一切的真相,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二姨娘神色疲惫,却透着某种莫名的坚毅,仿佛用尽了所有决心做出了最大,最重要的一个抉择那般,“现在对于你来说,知道的越少,便越是安全。雪柔,我不求你信我,但求你听我的。我若要害你,此刻便不必来这里,静坐在沉香苑等着你命丧黄泉便是了,断断不必这般换了衣裳,大半夜偷偷跑来。你是聪明孩子,自该明白。”
梁雪柔深深瞅了她一眼道:“我明白。只是……我恨毒了被人暗算。大夫人是,连耿夫妇是,任何人都是!二姨娘,我宁愿你不闻不问,任凭我自生自灭,也决不愿连你都在对我耍手段。”
二姨娘身子一震,忽然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她一时竟是找不出任何话来劝慰梁雪柔。这孩子,怕是自从进了尚书府,便没有一天真正过过安生日子。思量自个儿所为,忽然觉出,她是否还是留在乡下,就这般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好?
虽是清苦日子,却总归还是心里轻松。而这样的高墙深院,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事事都在耍手段,人人皆是满腹心计的日子,的确,让人苦不堪言。
他们自幼便已习惯,不觉有碍,但梁雪柔却很是不同。
她只是一个,从未经过这般复杂的,十四岁孩子……
“我不求你信我,只求你听我的。”仍是那句话,二姨娘用尽全力将它说的更为真挚。
此番,她实在不能多说。
梁雪柔盯了她半晌,忽然抬手,从脖子上接下那块玉佩,脸上虽仍是疑惑,却还是伸出了手,将她递给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