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上长公主改嫁,其意在明显不过。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只是按照长公主的性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不易了,哪可能改嫁呢?她忘不了那天夜里长公主把剑放在脖子上时的神情,眼睛里的那种绝决之色,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好像只要她的手腕轻轻一动,方才还鲜活的生命瞬间就会灰暗下去,成为一副刻在人们心中的黑白景象。
等等,她是不是漏了什么事情?
长公主的三个儿子她没有见过,不过听说老大都二十多了,也是当了爹的人,老二也有十七岁上下的样子,也是成了家的,最小的儿子大概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十四岁左右。
三个孩子都不小了,若是放在千年以后的现代,保不齐少不更事,分不清个四五六,可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早婚早育的古代啊,一般人家的男孩子十五六岁就成亲的比比皆是,有的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呢!皇上只想着让长公主改嫁,让驸马的三个孩子改名换姓,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些孩子如若真要替父报仇,即使是改了姓氏又能如何。
秦黛心的目光闪了闪,皇上的事迹她以前听过不说,大家都说他是个明君,既如此,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点微末之事呢!又或者说,皇上根本不想让驸马的三个孩子知道事情的真相?
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秦黛心当下就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驸马这件事,这其中牵扯巨大,他不会是打算……”
她犹豫了一下,把吐到舌尖上的话又咽了回去,抬头就看到了慕容景微微错愕的眼神。
难道皇上真打算瞒着世人,不把驸马是瓦那细作的事公布于众?
细想一下。秦黛心顿时明白过来。
皇上这是要韬光养晦,明里暗里的防着庆安王呢!驸马的身份一公布,庆安王的罪责自然也得被昭告天下,只是皇上的境遇就尴尬了,如若要动庆安王,只怕时机未到,如果不动呢?免不了要让别人笑话他怯懦。
只有暂时瞒着这事儿,麻痹庆安王,皇上才有机会壮大自己的实力,待来日万事俱备之时。再除了这颗毒瘤。
说到底皇上治理国家,跟她躲在宅门里宅斗差不多少。
慕容景没想到秦黛心居然也能猜想到皇上的用意,是自己小看她了。只想着她是待中女眷,未必有这等见识,却忘了她巾帼不让须眉,远非一般男儿可比。
“什么他他的,得称皇上为圣上。”慕容景说教了一番。才道:“皇上就是这个意思,打算暂时不将驸马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对外就称是发病而死,皇上让皇姐改嫁,也是想找个人防着她,以免她跟孩子们说了不该说的。皇上为她挑选了一个自己的心腹做驸马,只是皇姐不同意,因此皇上才动了把人送到喀尔什后翼去的念头。”
秦黛心不懂。直接问,“要圈禁人,总归得有个罪名吧?”秦黛心是看出来了,皇上与长公主之间的情分不浅,如果不然。皇上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一步。
慕容景觉得自己的眼光就是好,找到的丫头不但聪慧。胆大,心细,最最重要的是她真实,不像那些做作的女人似的,整天不懂装懂,除了拈酸惹醋就再也没有别的本事。
“自然是要拿长公主不肯嫁人的事情说事儿的。”慕容景并没有打算瞒着秦黛心,有些事在她面前是瞒不住的,还不如说了痛快。
秦黛心想起了昔日长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的恩爱模样,想起了驸马离去后她一心求死的眼神,那个女人爱得那么浓烈,恨不能随驸马去了,怎么可能改嫁?可是她若是不听从皇上的安排,就得被送到那苦寒之地去……
权衡了一下,秦黛心才道:“本来这朝野之事是没我说话的份,可看到长公主是这个下场,我还是有些不忍心,说到底错不在她,皇上不该如此对她。”
慕容景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话以后不许说。”他口气十分不好,秦黛心却是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知道了,我有个主意,你听听?”她伏低作小的模样让慕容景很受用,态度又然也软化了不少。
他只嗯了一声,示意秦黛心可以开始讲了。
秦黛心在心里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才道:“皇上不过是想困着长公主而已,其实根本不用让长公主再嫁,你想啊,公主与驸马感情极好,到了这个年纪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可能再嫁。”而且明知道娶她的人不是爱她,而是监视她,这样的屈辱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慕容景点点头,也正是因为这样,事情才不好办。
“所以让公主嫁人还不如让她出家。”秦黛心话不惊人语不休,朝着慕容景扔过去一个大雷。
“出家?”慕容景的慢着拧得死死的,这算什么主意。
“不是真的出家,是带发修行。你想啊,长公主现在心情一定糟透了,寺院是个能让人静心的地方,长公主如果去寺里带发修行的话,一来行动受到限制,几乎不能与外人接触,算是达到了皇上的要求,二来没事在寺里读读经,也可以让她静静心,顺便帮着死去的驸马超度一下,不好吗?”秦黛心停了一下,又道:“大觉寺就挺好,皇家寺庙,相信皇上也会满意的。”